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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英豪毕集赴国难 佳人明义殒红尘

痴心侠侣 龙虾哥哥 23844 2024-11-01 12:41

  

  贾邱二人来时,郦元贾梅二人还特别嘱咐,顺便将安神医请来。交战之时,军中不可没有良医。于是,韩虎便亲自带了几个侍卫,去请安神医,共赴朱家庄。安神医与小玄子,上次与郦元贾梅在驮城分别之后,乘巨鹰雷电,不过两日,便到了孙音家,见到了自己昔日的妻子杨氏。此时四目相对,好不凄凉。得知孙音已死,杨氏更是痛不欲生。本来。此时两人若重修旧好,也可算破镜重圆了,杨氏也有了依靠,且杨氏也确有此意,但安神医想到孙音为己身亡,自己再娶他的遗孀,那就不仅不仁,亦且不义了。于是,便与杨氏兄妹相称,以便照顾其生活起居。为了减轻杨氏寂寞之苦,安神医让小玄子认她做了干娘,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了。

  秃头鹰与吊睛虎则自从上次出了公孙宏的

  府与郦元贾梅分别后,正要带领那镇上数万人马帮助郦元抗敌,却得着郦元已大获全胜的消息,只得作罢。镇上人见他们仁义有加,便留他们在本镇做了首领,听他们号令。自此,镇中人农忙时各干各的事,闲时仍聚集一起操练兵马,以备再有敌兵侵犯,可为国出力。几天前,秃头鹰与吊睛虎得到郦元招兵买马的消息,便召集全镇青壮年说明此事。镇中人皆受过郦元贾梅的恩德,况又是为国出力,无不踊跃前往。镇中妇女小孩也愿一同前往,以便做些杂活。这样,全镇便又如一年多之前一样,悄无声息了。韩虎已将这数万人编到自己所统军队之中,每日在颖城操练,已俨然正规军了。颖城原本有五万军马,加上秃头鹰、吊睛虎带来的三、四万,又有近日为爱国**所驱,望郦元大旗而来者,现在已不下十五万人之众了。即使西戎东夷联军到来,也可与之一拼了。

  而那六个阔人,则是自己数年年所资助的那几个农民强盗,经过数年的辛苦经营,这时都已成为富甲一方的阔佬了。闻听三王子郦元招兵买马,以抵制外敌入侵。此时,几人早已得知自己的恩人名叫郦元,但万万没想到,他就是当今三王子,便想到自己可不能忘了本。于是,兄弟六人一商量,便用几辆牛车将他们数年的积蓄全部拉到了朱家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军费呀。郦元抱拳向张五道:“张五哥,两年前我受你之恩至今未报,没想到这次又受了哥哥们这么大的恩惠。看来,这个恩情,郦元是终生难报了。”张五资助郦元那件事,兄弟六人早已知晓。尖声尖气得二哥道:“饮水思源,没有你老当你的六十两银子,说不定我们哥儿几个早已不知身死何处了呢。”郦元重新谢过六兄弟。

  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竟然是当年为红玉疗伤的那个大夫。自从听了其“夫人”的教诲后,真个一心向善,恪守医德,再没收过人家半文黑心钱。他医术本就不错,不过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见钱眼开的人,向他求医者倒不多。可自那次公开布施之后,求医者便络绎不绝,名声自然也就越来越大。因老人姓华,人们便称其为华神医。这次,也听说了这件事,心想,将来数国交战,不知有多少士兵要受伤呢。夫人要我多积德,为国出力难道不是最大的德吗?于是,便也来到了朱家庄。一看,庄主竟是自己的老熟人,再一打听,以前到自己店中的竟然是痴心侠,三王子,不禁惭愧万分。待郦元贾梅认出了这位老大夫,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贾梅便将自己的那番捉弄说了出来,华神医此时才恍然大悟,忙尴尬

  道:“多亏二位指点,老朽才不致背着骂名躺进棺材。”贾梅道:“那是你善心未泯。有人是至死誓不向善的。”华神医惊道:“还有这种人?”于是,郦元贾梅便将韩虎治下那个张二的事向大家说了一遍。大家听了无不唏嘘叹气。郦元道:“现在军中有了两位神医,真是天助我也。”

  妙玄也兴奋

  讲了自己的事。原来,妙玄也是邱道长当年所救的一个穷苦孩子。邱道长收溫筠在先,救妙玄在后。妙玄见邱道长与溫筠两人吃饭穿衣都成问题,便自愿做了小童,伺候邱道长师徒的日常起居。邱道长感其恩,便将内功心法授予他。所以,妙玄虽没拜邱道长为师,却道到了他的真传,在心里早已将邱道长看作自己的师父了。妙玄悟性极高,平日在伺候师父之余,便独自找一僻静之所练功,是以溫筠、郦元皆没见过他练功,但他却先于郦元具有了一身神功。自上次颖城之战与郦元分别后,便又回到隐居处,看守师父洞府,以待师父有朝一日回来。但师父竟一直没回来。邱中天也有自己的想法,要让他一个人在那儿勤练武功,以便将来为国出力。此次,郦元誓师,邱道长便飞鸽传书,将妙玄找了回来。

  众人一一说过之后,贾梅又笑着将如何请秋叶向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听了皆捧腹大笑。秋叶此时却只顾低头吃肉喝酒,贾梅说什么,众人笑什么,他全然不顾。贾仁却厉声向贾梅道:“梅子,这只能是戏言,岂能当真?”贾梅忙道:“是,爹,女儿再也不敢了。”待说到那几条蟒蛇之时,安神医道:“三王子,你们所见的那几条蟒蛇,如果老朽猜得不错的话,定是西域灵蛇,年齿皆已在二百岁已上。先父所留医术上曾说,那条红花斑斓蟒蛇,以

  下蚯蚓、蜈蚣为食,饮高山冰雪融水,生命力极强,食其胆可延年益寿,增加数十年功力;那一黑一白两条蟒蛇,先父称之为‘玄素双痴’,是一对罕见的情侣蛇,二百年来从未分开过,以沙漠中特有的植物沙棘、白刺为食,饮

  下之泉。因兩蛇心灵相通,声气相投,故食其胆者亦为情侣方能将功力发挥至至境。”众人听后,无不唏嘘,感叹三人真是承受天命以拯万民于水火了。

  当日晚间,众豪杰由于酒喝得有点过量,早早就入睡了,只剩贾仁、邱中天等人在一块儿闲聊。邱中天道:“西戎与东夷联军定然不好对付,咱们最好能各各击破,或者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无法联合,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听到这儿,贾梅突然道:“有了,有了,珂丽丝。”众人忙问珂丽丝是谁。于是,贾梅就原原本本将自己与郦元和珂丽丝交往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郦元有点尴尬

  道:“梅子,你又提她做什么?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其实,郦元心里也一直对她挥之不去,总觉得是自己有点儿对不起他,只不过怕引起贾梅的反感,平时不愿言语罢了。

  但贾梅此时提起珂丽丝是别有用意的,她抬起头来,见邱道长正看着自己微笑,便料到师叔已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便说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也许有点卑鄙,但为了中土万千百姓的安危,我只得说出来了,大家看可行,就照此行事,否则我就不再提它了。”众人道:“什么想法,说出来看看。”贾梅又看了郦元一眼道:“痴哥哥,为了中土的百姓,你可以做点牺牲吗?”郦元毫不犹豫

  道:“牺牲我一个,换中土数日安宁,我正求之不得。”贾梅道:“没那么严重。”众人见贾梅这样与郦元说话,都不知就里,便催贾梅快说。仍只有邱道长一人在颔首微笑。

  贾梅这才说道:“我这个想法真是有点卑鄙,我想利用珂丽丝对痴哥哥的一片真情,让痴哥哥潜入西戎国王宫,央求珂丽丝阻止西戎王的行动。据我所知,西戎王对珂丽丝极其宠爱,简直是有求必应,若真的阻止不了,即使拖延几天,对我军也有莫大的好处呀,只要他们两国不联军,我们的胜算就会大一点儿。”众人听贾梅说完,都不禁赞道:“好计!好计!”却见郦元阴沉着脸,半天没言语,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道:“珂丽丝是那么纯洁,那么善良,她即使对我有一点感恩之心我也不应该希求回报的,施恩图报之人是我最瞧不起的……”说到这儿,众人都不禁有点儿泄气,有的摇头,有的叹气,贾仁则有点生气

  道:“元儿,梅子还不介意……”话没说完,便被郦元打断了,郦元道:“大家听我把话说完,若是利用我对珂丽丝的救命之恩,让她哀求西戎王饶我一命,我宁肯死也绝对不会开口的,可是,这次是为了中土,为了千万同胞。当然,西戎真能退兵,西戎国的士兵与百姓不也减少许多的伤亡与劳累吗?所以,卑鄙也罢,高尚也罢,我这一次一定要做个施恩图报的小人,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众人听后,顿起一片欢呼之声。

  定好此计,众人又随便闲聊一会儿,也都回房休息去了。邱中天临走时,看了郦元贾梅一眼道:“中土的命运要靠你们二位了。”郦元马上道:“师父言重了,元儿只是略尽微薄之力而已。”邱中天笑着走出了聚义厅。

  这时,贾梅才问郦元道:“痴哥哥,你不怨我吧?”郦元道:“你能毫不犹豫

  让我再次去见珂丽丝,我心中已对你感激万分,况且这次又是为了无数百姓的安危,我怎么能怨你呢?”贾梅笑道:“你能理解我就好了。”说毕,幸福

  偎依在郦元那宽厚的胸膛上。此时,贾梅心里,又是痛,又是高兴,她知道珂丽丝对郦元一往情深,而郦元对珂丽丝也并非没有一点情意,他们好不容易分开了,这次又是自己让心上人去找另一个女人,心里自然隐隐作痛,所幸郦元明白她的心意,料想不会辜负了自己与众人的心。

  翌日一早,郦元便准备启程。武氏儿子见连日奔波,不禁心疼

  拉着儿子道:“元儿,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郦元道:“娘,元儿已有好长时间没侍候你了,等这次退了敌军,元儿在好好侍候你。”武氏笑着点了点头道:“元儿,大事为重,娘自己能照顾自己。”

  郦元又一一向众人告辞。贾梅拉着郦元的手道:“痴哥哥,一定不要让西戎王发现了你的踪迹,要早去早回,我与伯母盼你平安归来。”郦元含泪点了点头道:“我一定早去早回,梅子,你替我照顾好娘。”说毕,迈大步出了朱家庄。

  自吞了黑蛇之胆后,郦元功力更加精湛。一路上,郦元施展御风术,不几日便到了西戎国都。睹物生情,郦元不禁生出了不少感慨。先找客栈住下,待到天黑之后,郦元才换了夜行衣,飞檐走壁,直奔王宫。

  此时正值严冬时节,西戎气候更是恶劣,整日北风呼啸,阴云惨淡。士兵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更无心严加防守了,所以,郦元毫不费力,便进了西戎王宫,然后,直奔珂丽丝寝宫。

  郦元几个纵跃,便到了珂丽丝的寝宫前面。此时,脚步倒有点犹豫了。只见屋内灯光惨淡,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郦元心中一惊,随即心跳便加快了,呆呆

  看着那美丽的背影,不由自主

  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不由自主

  退了回来,如此,来回走动,不知自己要干什么。突然,里面传来了说话声:“珂丽丝,早点休息吧,你的病尚未痊愈,大夫嘱咐你多休息的。”显然是一个丫鬟的声音。珂丽丝叹了口气,道:“躺着也是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坐坐呢。”丫鬟又道:“珂丽丝,你是不是又在想张公子了?忧能伤身呀,珂丽丝,你一定要放宽心呀,张公子他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被哪个神仙救走了呢。”珂丽丝道:“但愿真如你说,真神能保他平安无事,他是我的恩人,又是我的……他要是真能平安无事,真神将我带走我也愿意。”丫鬟笑道:“他又是你的什么呀?是不是心上人呀?”珂丽丝嗔道:“你这丫头!”接着又幽幽

  道:“我怎么配呢?他的心上人是贾姐姐,贾姐姐的心上人也是他,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呢,我只求,只求再见他一面就够了,知道他还活着,我就……”

  郦元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几步迈进屋内。珂丽丝话音未落,突见一个黑衣人闯进屋内,不禁吓了一跳。丫鬟正要惊叫,郦元忙道:“珂丽丝,是我呀,我是张元。”丫鬟惊叫声没出来,又被压回去了。珂丽丝睁大惊恐的眼睛,向黑衣人看了一眼,马上兴奋

  道:“天哪,这事真的吗?”说着,就投向郦元的怀抱。小丫头知趣,早悄悄他退到门口,为公主与郦元把风去了。

  珂丽丝附在郦元胸前抽泣了好一会儿,方抬起头来道:“郦大哥,真不是在做梦吧。如果这是梦,那我宁愿永远也不醒来。”郦元将珂丽丝扶到凳子上,道:“珂丽丝。这不是梦,我没死,贾梅也好好的,是她让我来看你的。”珂丽丝惊道:“你找到贾姐姐了?那太好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呀?你快告诉我吧。”于是,郦元便将自己如何晕倒沙中,如何被秋叶所救之事向珂丽丝详细

  说一一遍。珂丽丝双手合十,向天言道:“真神,你果然显灵了,救了他的性命,珂丽丝以后愿为你忠实的仆人,随时听你的吩咐……”郦元见珂丽丝如此前程

  为自己向天祷告,不觉已潸然泪下。

  珂丽丝祷告过后,又兴奋而略带忧伤

  问道:“郦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贾姐姐的,她现在好吗?”郦元抹了一下泪眼,知道不得不谈到两国间的恨事了,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不禁有点踌躇。珂丽丝又道:“郦大哥,你还没说你是如何找到贾姐姐的呢,是不是不方便说呀,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别说了。”郦元忙道:“不不,只是……”“只是什么呀?”珂丽丝问道。“只是谈到这件事,不得不提起我们两国间的事。”郦元道。“两国间的事?”珂丽丝惊道,“没什么,你说吧,大稽国也没什么对不起西戎国的,反而是我们西戎国屡屡侵犯稽国的边境,我真羞于谈西戎之事。”听到这,郦元只得将自己如何遇见贾梅,贾梅又为何与妙悟在一起的事一一说了。最后,才不得不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只见珂丽丝惊得双唇好久合不拢来,待郦元叙说完毕,才愤愤

  道:“那个溫筠可真太卑鄙了,为了一己之私利,非要搅得天下不宁他才心安?”稍后,语调变得轻柔,道:“郦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劝我爹爹不要听从溫筠的谗言,为了报答你的大恩,也为了两国的百姓。”郦元听到这儿,便要跪下向珂丽丝道谢,珂丽丝连忙搀住郦元道:“郦大哥,你……你要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现在稽国正需要你,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趁天未亮赶快离开这里吧,听我的好消息。”郦元看了一下夜漏,已近五更了。好在冬天夜长,否则现在天早已大亮了。于是,郦元点了点头道:“待两国将来成为友好之邦,我与梅子会时常来看你的。”

  珂丽丝依依不舍

  将郦元送至门口,柔声道:“郦大哥,保重,替我向贾姐姐问好。”话音刚落,泪水不仅又已滚出。郦元不忍再看,忙将头一扭,纵身上了房。

  此时,巡逻兵已开始四处走动了,郦元不敢再停留,又扭头看了一眼,见珂丽丝依然倚门而望,心中一痛,连忙将头扭过去,翻墙越脊,离开王宫。

  到了客栈,郦元和衣躺了一会儿,天便发亮了,也不顾连日劳累,匆匆吃了一点东西,便返回崔国朱家庄。

  西戎到崔国,来回数千里,但郦元也不过用了数天而已。这一日,便到了朱家庄,尚未进庄,便看见前面三人匆匆向朱家庄走去,一个塔般的身体,一个稻草杆般体态,中间是一身着道袍的老者,正是屠龙、搏虎与妙悟道长。郦元大喜,几步赶上前去,高兴

  说道:“妙悟道长,想不到你老也来了。”妙悟也大喜道:“三王子,见到你就好了。”随即脸色又沉了下去,道:“咱们快进庄,我有要事与你商量。”郦元心道:“妙悟道长很少有这种神情,难道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忙领妙悟三人进庄。此时,庄上人早得了消息,贾仁邱中天等人出来迎接。

  众人领妙悟进了聚义厅,略微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郦元简单向大家说了此行经过,众人无不称赞珂丽丝是位有情有义的女子,虽生于蛮邦,但也令众多中原女子汗颜。

  待众人平静下来,妙悟道:“真若如此,外部压力算是减轻了一些,可内部压力却又增加不少呀。”众人一听,都不禁吃了一惊。贾仁道:“道长所指何事?”妙悟道:“昨日我得到消息,溫筠与公孙宏师徒俩已到稽国了。”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惶失色。妙悟又道:“据说,他们准备逼老王让位。”众人又都“啊”了一声。邱中天道:“难道溫筠那畜生要为王不成?”妙悟道:“我看未必,他本非稽国之人,即使有此心,时机现在也不成熟,他定会从稽国国内找一有权势者,暂作傀儡,待局势稳定之后,他便会废了此人,自立为王。”邱中天道:“老道长所言极是,溫筠若此时为王,定会引起朝野不宁,天下大乱,那是他自寻死路。但他会选谁为傀儡呢?咱能否及时通知稽王知道此事,让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来报,赶忙传进大厅。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此人大汉淋漓,浑身衣服早已湿透。天气如此严寒,竟热成这样,看来此人劳累不轻。妙悟认得此人,正是自己安插于稽国王宫中的一个探子,忙问道:“你快快说来,出什么事了?”

  那人气喘吁吁

  道:“仇王妃她,她囚禁了国王,要自立为女王。”众人皆惊慌失措,想不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快,一时不知说什么,更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妙悟也是一惊道:“此言当真?”探子道:“千真万确,朝中几个老臣不服,都被仇王妃杀了。”“景大夫与伍将军有事吗?”郦元连忙问道。探子道:“他们目前还没事,他们是朝中重臣,又深得民心,他们要出了事,一定会引起公愤的,所以仇氏一时还不敢将他们怎么了,只是,听说他们被囚在家中,不允许自由走动。”听到这,郦元的心才稍稍放下了。贾仁见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便道:“来人,赶忙带他到后面换上干衣服,好好歇息歇息。”

  众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都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贾梅道:“妙悟道长,既然崔国是稽国的属国,你就赶快下令,让崔国脱离稽国,否则,稽国的命令,崔国还是要听的,现在既然稽国已易主,这样恐怕……”下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妙悟道:“梅子所言极是,屠龙,你快去通知国王,让他宣布崔国脱离稽国。”屠龙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父王被囚,郦元此时心急如焚,虽父王平时对自己不好,但毕竟父子天性,于是便向众人道:“各位,父王被囚,我身为人子不能坐视若路人,我欲深入王宫,搭救父王。”妙悟道:“能救出你父王更好,不过,现在王宫定然守卫森严,我看不太容易吧。”郦元道:“即使龙潭虎穴,我都要试一下。”邱中天道:“此事虽有点儿冒险,但若能成功,稽王此后定能与我们同心,稽王虽暂时失势,但民心还是向着他的,如此,局势便利于我们。”众人点头称是。

  贾梅道:“痴哥哥,我与你一快儿去。”郦元点了点头道:“好。”此时,正好秋叶从外面进来,见郦元贾梅要出去,忙问道:“师父、师叔,你们要去哪里呀?”贾仁邱中天不禁咧了咧嘴。郦元道:“大哥,我们要去稽国王宫救我父王。”秋叶一听,高兴

  道:“好啊,我最会偷东西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贾梅道:“这可是去救人,怎么会是偷东西呢?”秋叶笑道:“师父,你别发怒,我偷偷

  将他带走,不跟偷东西一样吗?反正都是不让别人知道嘛。”郦元见他疯疯癫癫,可这话也不是全没道理,于是,便点头道:“好,秋叶大哥,你便随我们一块儿去吧。”秋叶高兴

  道:“好,好,偷了人,我再顺便拿几瓶宫里的好酒给大家尝尝。”

  于是,郦元贾梅向众人辞了行,便与秋叶离去了。一出门,便见巨鹰雷电向三人飞来。秋叶马上纵身

  于是,这三人,一个在飞,两个在

  下施展轻功,便向稽国行去。这天傍晚,便到了稽国国都。郦元道:“秋叶大哥,我们只有等到天黑才能行事了,你也不能乘巨鹰了。”秋叶道:“大白天谁去偷人呀?师叔呀,我比你有经验。不过,你路熟,我与师父跟着你就是了。”

  三人找了个酒楼,要了一桌酒席,让秋叶多吃点,以免晚上行动时饿。秋叶却道:“到了王宫再饿,我秋叶的胡子不白长这么长,这么白了?我不吃了,给你们省点钱。”两人便知他晚上要到御膳房大吃一顿呢,也只得由他了。

  到了三更天之时,三人换了夜行衣,便直奔王宫而去。果见王宫守卫森严,灯球火把,亮如白昼,巡逻侍卫,密密麻麻,难以下手。贾梅想了想道:“秋叶大哥,你去王宫东墙外边大声喧哗捣乱,做好能将巡逻士兵都引到那儿,我们好在宫内寻找稽国的下落。”郦元心想:“王宫东半部尽是王族家室,父王不可能被囚于那儿,梅子想得可真周到呀。”于是,便道:“秋叶大哥,你可要小心呀。”秋叶笑道:“师父、师叔放心,我秋叶别的本事没有,捣个乱呀,戏弄个人了什么的,还是很拿手的。”

  于是,秋叶便疾步绕开近处巡逻官兵,从远处靠近王宫。郦贾两人蜷缩于离宫墙二十丈开外的一个阴暗角落了,静等秋叶引开官兵。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似乎都有点心急了,还不见秋叶的动静,均想:“这个秋叶大哥,可能跑到那里偷食吃了,该吃时不吃,这个时候肯定是饿得慌了,倒把正事给忘了,今天估计不成了……”正胡乱想着,忽听远方马嘶声起,金鼓齐鸣,顿时,宫中侍卫齐向外涌去。郦元惊道:“难道什么人来夜袭王宫了?”贾梅道:“应该不会吧,事前没有一点音讯呀。”忽又听有人高喊道:“大家加把劲儿呀,谁把那个假国王拉下来,我老人家就赏她给他做老婆。”两人一听,正是秋叶的声音,虽然人喊马嘶,但话音还是破空而来,足见其内力高深。两人都奇怪他那里弄这么多人马,不过这时已没时间多考虑了,连忙向王宫奔去。

  此时,王宫中一片混乱,官兵潮水般涌向东门,大喊着要拿反贼,也没注意到房顶有人走动。郦元顺手从房顶揭起一片瓦,双手稍一用力,即碎成无数小瓦砾,便将这些颗粒一个个投向亮着的灯笼。宫中顿时一片漆黑,更加混乱。于是,两人跃下屋顶,在宫中各处寻找稽王被囚之处。

  宫中几个关押重要犯人的所在,郦元最熟悉不过,便与贾梅一一查看,但竟丝毫不见稽王的踪迹。郦元有点焦躁不安,抓了几个看守牢房的狱卒逼问,都说不曾见过老王,郦元气得抬手要打这几个狱卒,贾梅连忙拦住道:“痴哥哥,你不要急,咱大不了冒险将仇氏抓住,逼问她就是了。”郦元道:“她现在已成了国王了,要抓她谈何容易?”言毕,又语气坚决

  道:“也罢,今日我们冒险一拼,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于是,拉起贾梅便向仇氏的寝宫奔去。

  此时,宫中仍是乱糟糟一团。忽听远处有人喊道:“那儿只有马,没有人,大家各回原来的位置,以防敌人使调虎离山之计。”一开始,听到的人不多,但逐渐一传十,十传百,嘈杂之声逐渐弱了下来。幸亏郦元手中有瓦砾,见灯便打,宫中仍是漆黑一片,自己与贾梅才不易被人发现,但也知情况紧急,成败便在这一刻了。

  将至仇氏寝宫,忽听轱轱辘辘的从外面进来两辆车。车到之处嘈杂之声就如冰屑见了烈火,顿时无影无踪。只见车两边人影绰绰,排列的异常整齐,借微弱星光,可见众人手中皆有利器。贾梅附于郦元耳边道:“车里这位一定非同小可。”果然,话音刚落,便有人喊道:“国王回宫。”闻听此言郦元血脉顿时贲张,若非贾梅拉住他,他早一跃而下,将他擒来,贾梅道:“不要急,看情况再说。”这时,武氏寝宫前已点起了无数灯球火把,只见无数宫女太监跪于甬道两边迎接国王回宫。

  此时,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只见左边一辆车的车帘缓缓掀开,几个宫女婆子马上上前搀扶,下车的正是仇氏,郦元见了恨得牙根直痒痒。稍后,只见仇氏规规矩矩跪倒于另一辆车前面,恭敬

  道:“恭请夫君与父王下车。”郦元一听,自己的大哥与父亲竟在这辆车中,但不知仇氏在玩什么把戏。随之,几个武士上前拉开车帘,两人才从车中缓缓走出,又是一群宫女向前搀扶。郦元见状,便要向前解救父王与大哥,但贾梅又拉住了他道:“痴哥哥,稍等片刻,我发现稽王与你大哥神情有点异常。”郦元此时简直有点儿急了,也没细想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道:“梅子,今天怎么了,老是畏畏缩缩的。”但也只得又伏于屋脊,看着下面的一切。

  令郦元吃惊的是,父亲与大哥的神情果真与往常大不一样,看上去都是痴痴呆呆的,没有一句言语。贾梅道:“老王与你大哥定然吃了迷魂药,这才……”刚说到这儿,只听围在稽王身边的武士“啊”“啊”叫了几声,便倒在

  上,随即只见一人从天而降,抱起稽王,然后又一纵身,便没了影踪。随之,一个声音传来:“师父、师叔,秋叶已将我这位师爷救走,你们随后赶来吧。”两人正在惊奇这瞬间发生之事,猛然间听到这声音,方知是秋叶将稽王救走了。贾梅忙道:“痴哥哥,咱们暂且将宫中侍卫拖住,以免他们围攻秋叶大哥。”郦元会意,忙站起身,大声喊道:“仇氏,我们在这儿呢,有本事来追呀。”说毕,两人便跳向黑暗处。追兵迅速赶至,两人又向后跳跃,并且边跑边喊。突然,又听身后喊声大作,追赶的官兵又潮水般向后涌去。郦元怪道:“这时怎么回事?”此时,却听有人喊道:“二王子驾到,有愿归顺者重重有赏,否则,定斩不饶。”贾梅道:“你这两个哥哥看来要打一场大仗了,他们没功夫顾咱们了,咱们快回朱家庄,秋叶大哥肯定与你父王乘巨鹰先走一步了。”郦元点头道:“好,咱们快走。”

  两人不顾连日劳累,连夜赶往朱家庄。日夜兼程,没有丝毫懈怠,到第三日中午,便到了朱家庄。秋叶与一虎一鹰在庄门外玩得不亦乐乎呢,看见郦元贾梅,忙跑过来道:“我那位国王师爷在里面呢,我就他来的时候,他太好玩了,我说什么他都说‘是’,现在不好玩了,被那个什么安道真,还有个华什么的一通摆布,便不听我的话了。”两人没功夫细听他在这儿絮絮叨叨,郦元躬身道:“秋叶大哥,多亏你了,此恩……”还没说完,便见秋叶又与风云雷电热乎上了。郦贾两人也忙进庄看望稽王。

  两人直奔聚义厅,见妙悟、师父、师伯、韩虎等人正与稽王围坐在一起说话。郦元见父王神情已与寻常无异,便知是安神医与华神医出了力了。郦元喊了声“父王,元儿回来了,元儿营救迟了,你老人家受苦了。”稽王一见郦元从外面进来,顿时泪流满面,上前走了几步,拉住郦元的手道:“元儿,爹爹以前太对不住你了,现在是后悔莫及呀,元儿,你看爹爹,现在连国也给丢了,你说我,我不是稽国的罪人吗?让我怎么去见郦家的列祖列宗呀。”说罢,竟当着满厅的人众放声痛哭。郦元也哽咽道:“爹,江山丢了可以再打回来,只要你老平安无事就行。”

  妙悟上前几步道:“老哥哥,你莫心急,暂且坐下商量如何处理目前局势。”郦元父子稳了稳神,便也归了座。

  妙悟道:“三王子离开这几天,国中局势又变了不少呀,溫筠,他竟然囚禁了我儿,在崔国自立为王,现已改崔为娄了。”郦贾不禁大吃一惊,但随即贾梅道:“道长不要担心,幸亏他们前几天忙于崔国的事,否则,他与公孙宏插手,营救稽王便有困难了。竟然稽王平安归来,我方定然民心所望,只要稽王亲征,稽国内乱不难平,稽国稳定,量一娄国又何足俱哉?”众人听了不住点头。邱中天道:“梅子所言不差,国王应即日带兵亲征,否则内乱日久,国中必然空虚,到那时,溫筠再乘虚入侵,局面就危险了。”稽王道:“好,我即日就亲自讨伐我那逆子与那不肖的儿媳。”此语一出,众皆欢呼。

  这时,郦元才问起来父王被囚经过及秋叶如何将父王救出的。稽王道:“十来天前,那仇氏说你大哥又炼制了一种新丹药,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我对你大哥一向都很信任的,便毫不犹豫

  将它吃了,之后,便神智不清了。”安神医插道:“这药乃公孙宏所制,能令人神智不清,听任何人随意摆布。”稽王又道:“多亏了安神医与华神医,我才清醒了过来。事后,听秋叶说了救我的经过。”原来,那天晚上贾梅要秋叶去引开宫中卫士,秋叶竟从附近军营中盗了十来匹马,放在东墙外,又盗了军中金鼓,一时金鼓齐鸣,马惊长嘶,宫中侍卫都跑了出来。秋叶见计策被识破之后,唯恐郦贾二人没得手,便乘了巨鹰前去帮忙,刚好在高空中见一***通明处,又见郦贾二人正伏于屋顶,仔细看着下面的一个老人,又听那女人叫他父王,便认定此人正是稽王无疑,于是,顺手拔了几根巨鹰的羽毛,朝他周围的几个武士掷去,趁其慌乱,纵身下来抱起稽王,将他放于鹰背,便直奔朱家庄。郦元贾梅心道:“原来我们伏于屋顶竟被秋叶大哥全看见了呀,真是惭愧。”

  郦元又问道:“那仇氏为何将你与大哥放在车上跟着她的车辆呀,为何不将你们关在什么

  方呢?”稽王道:“我朦朦胧胧

  记得,我原来是被关在一个密室的,那天晚上,她突然让人将我提了出来,也可能是怕混乱中自己有危险,将我们带在身边,一旦有危险,我们就是她的护身符了。”郦元道:“好狡猾的狐狸呀,幸亏秋叶大哥攻其不备,否则事情就真的很困难了。”

  安神医道:“我看仇氏敢有此行为,有公孙宏的药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是有他们两位给他撑腰,而他们的背后则是西戎东夷联军。”韩虎道:“我们只有各个击破了,以我之见,先平内乱,再平娄国,如果珂丽丝能劝得了西戎王的话,就再退东夷,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稽王道:“西戎、东夷能否联军,现在谁也说不准,关键是我们先将有把握的事处理了,没把握的事,尽力去做,走一步说一步,车到山前自会有路的。”众人点头称赞。不愧是大国之君,当眼前迷雾拨开,看事情依然那么透彻。

  翌日,韩虎便从颖城调集十万军马,稽王亲任讨逆元帅,韩虎为先锋,其余大小副将将官数十名,浩浩荡荡开往稽国国都。正是:拨开云雾重见日重振雄威捣窠巢。

  第二十回抗异族痴心留英名明大义佳人陨红尘

  此时,国中两派正打得如火如荼。郦虎是以王子身份讨逆篡位害父的仇氏,而仇氏则以老王让贤,自己名正言顺为稽国之王为名,征讨以下犯上的逆臣郦虎。两派势均力敌,各有胜负。由于战场开在京城郊外,城中及附近百姓便陷入了无穷灾难之中。巨商大贾早就打点关系走得干净,走不了的贫弱小民,便成了官、兵无休止的搜刮对象。官吏们要挥霍搜一层,军中缺饷刮一层,兵源不继还要将家中青壮劳力抓走。如此,不几天京城及附近大片

  区,便奄奄一息,如一坐以待毙的垂危老人了。两军中的士兵也多不愿自己人打自己人,也是怨气冲天。此时,若有人振臂一呼,要求停止内乱,无数官兵便会洪水般

  涌到他的麾下。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忽然流传,老王要亲自挂帅征讨二王子与伪国王仇氏了。初时,消息还不太确切,但有一天两派首领忽然同时宣布要一致对外,要与老王决一死战,士兵们才确信无疑。于是,没人鼓动,没人号召,无数官兵便倒戈投降,如潮水般涌向了稽王。城中及近郊百姓也箪食壶浆,跪于道旁以迎王师。

  稽王见天下归心,心中大喜,下令妥善安排降师,不得歧视,不得虐待。军中士气更为高涨。稽王整顿王师,稍微休整,便挥师直取王宫。

  此时仇氏及众伪官见大势已去,仓惶逃离王宫。但不出京城二十里,便被军民一一捉回。军民早已对这些人恨之入骨,早已布下天罗

  网,唯恐这些敲骨吸髓者逃脱一个。不久,二王子郦虎也被捉回。

  稽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失望

  摇了摇头。郦虎不住

  哀求饶命,稽王则什么也没说,让人将他拉了下去。稽王又看了看仇氏,愤怒

  道:“你身为女流,不守妇道,却有如此野心,妄图玩天下于鼓掌。我若赦你,恐天下人怒我也。”仇氏早已吓得瘫成一团,口不能言,心不能思,不知生死为何物矣。稽王亦吩咐将她拉下去。

  是日,稽王开始整顿朝纲,私与两党勾结者,按情节轻重一一治罪;誓不忠于仇氏而遭毒手的几位老臣,厚待其家属,后世子孙永食国禄;被囚于家中的老臣景臣、伍福,也大加奖掖。一时,朝中秩序井然,俨然当年盛世时期。

  不几日,稽王下令,将郦虎、仇氏当街斩首,以儆效尤。景臣见国王欲斩二王子,知其罪有应得,但身为臣子,还是劝了几句,看能否别作处置。稽王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以前为他蒙蔽,以致酿成今日之祸,我的罪责也不小,国中一切稳定之后,我当退位以谢天下,不必多言。”余下众臣便不再说什么了。

  斩郦虎、仇氏这一日,京城之中一时万人空巷,潮水般涌向法场,要亲眼看着这两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人头落。

  此事很快便传至朱家庄众豪杰耳中,也是人人称快。只是郦元得知自己的大嫂与二哥一心权术,无视百姓疾苦,最终落得人头落

  ,不禁为之长叹一声。

  不几天,韩虎便率颖城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回来了,众英雄出庄外迎接。韩虎向众人道:“我韩虎南征北战十数年,却从未见过如此迅捷,大快人心的仗呢,这真可谓‘大旱之望云霓’呀。”贾仁道:“人心不可违,我今信服矣。”韩虎便命副将将兵带至颖城,自己便与众豪杰进庄商议其他事务。

  不数日,探子来报,东夷军二十万现已起兵。众人问道:“有无西戎军?”探子道:“未发现西戎军。”众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无不称赞珂丽丝的深明大义,为中原也为西戎立了不世之功。郦元贾梅心中更是激动。

  韩虎道:“既然只有东夷,就容易对付多了,首先从兵力上说,也与之不差上下了,况且我军刚打了一场漂亮的大仗,士气正旺,军民一心;其次,我军粮草充足,即使闭门不出,不出半个月,也能将敌军拖死。东夷离中原千里之遥,粮草运输必是其最担心的问题,我军不若还用上次所用之计,断其粮道,则东夷军士必无心恋战,而我军士气正旺,又无后顾之忧,必能将东夷军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妙悟道:“韩将军所言甚当,但我们只要能断其粮道,他们必不战自退,我们亦不必杀戮过重。”妙悟毕竟是韩虎的老王,韩虎忙躬身道:“是,微臣谨记。”郦元亦深服其论,心想:“一人死,便是一片哭声,数行泪珠,无限伤心;无数官兵死于沙场,不知又要有多少哭声、泪珠与伤心呢。人间的苦难太多了,还是少些孤儿寡母的悲痛吧。”

  两日后,探子报,夷军在离颖城仅剩百余里处安营扎寨。众英雄都到聚义厅商议对策。妙悟道:“大家不必担心,我自有对策。”众人忙道:“什么良策?道长请讲。”妙悟道:“咱们这里有几位功夫极高的侠客,入万马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咱们可乘晚间让他们深入敌后,寻找敌军屯粮之所,放火烧之,我军以此为号,率骑兵袭营,即使敌军已有防备,但见他们粮草被烧,必无心恋战,我们驱赶其二十里,但穷寇莫追,不可逼之过甚,此时,我军便大喊‘中土之军,仁义之师,不欲赶尽杀绝,夷军快快退兵。’如此,东夷军士必感激我军不杀之恩,必会撤兵,如此,双方损失都不大,战事便可解决,也不会让两国的仇恨越积越深。”众人一听,不禁称赞好计。为了作战方便,韩虎让大家移至颖城,众人当即答应。于是,两个时辰后,众豪杰便都到了颖城了。

  众人一致推举秋叶、屠龙、郦元、贾梅四人执行烧粮草的重任。韩虎率一万骑兵袭营,秃头鹰与吊睛虎率千余名豪杰为先锋。其余众人留守中军听妙悟与贾仁、邱中天凋令。

  一切作好准备,待天完全黑了下来,秋叶等四人换了夜行衣,便出发了。出发之前,秋叶兴奋不已,道:“我秋叶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从没杀过人,放过火呢,今晚可要过过瘾了。”众人皆笑。

  此时正是三九天气,北风呼呼,气候严寒,正是几人行夜路的好时机。一百多里,与他们四人,不过吃顿饭的功夫。但敌军粮草却并不好找,在其营寨附近竟找不到一处屯粮之所。四人又顺敌军来路找了百余里,忽听一个山凹里有人窃窃私语,心中大喜,便悄悄潜至其身后,静听其言。一个憨嗓门的道:“咱们将军也太小心了吧,粮草藏的这么严实,还让我们在山口巡逻,不要说晚上,即使白天路过此处,不仔细看也是不易发现的。”另一个尖细声音说道:“老弟呀,还是小心点儿好,听说中土人打仗,最爱烧人粮草了,只是这天……”说着,不禁打了个喷嚏。一个公鸡嗓门的道:“咱原来不是说好了要与西戎联军吗?怎么西戎又突然变了卦呢?”憨嗓门道:“天知道,等咱们将中土花花世界打下来,才叫他们叫悔不跌呢.”尖细嗓门道:“我听说,西戎国的公主力阻西戎王出兵呢,不知是真是假?”公鸡嗓门冷笑一声,道:“堂堂一国之主,竟听一女流的话,哎……”

  秋叶突然道:“你们稍等,我去将这几个小崽子们制服。”说着,一闪身,便

  道:“别杀我,我说,顺着这条山凹,前走大约五百米就是。”贾梅道:“秋叶大哥,你带着他,他要是撒谎,就

  解决了他。”秋叶道:“是,师父。”这个东夷兵,听这两个人,一个叫对方“大哥”,一个叫对方“师父”,真不知他们谁长谁幼。走了几步,这个东夷兵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着声音道:“众位英雄,我们的粮草没有堆成粮垛,是顺着这条山凹铺于两山之间的,连绵十几里长,有一米多厚,上面有败枝枯叶覆盖,你老要看仔细了,我说的全是实话,求求你们千万别杀我。”四人一听,不禁都吃了一惊,均想:“如此屯粮,若没人指点还真不好找呢。”于是,秋叶夹着此人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便见前面黑糊糊的好像有几个营帐,从里面传来呼呼的鼾声。四人越过营帐,又走了一会儿,果见此处路面高了不少,伸手一摸,果是粮草,上面覆盖厚厚的一层败枝枯叶。四人一看正好,省了自己再去找引火之物了。于是,秋叶将此人仍在了一边。四人各自从身边掏出火石,引起火来。败枝枯叶见火即着,加之此时风刮得正紧,故而一点着,便迅速蔓延了一大片。四人见此处是一片广阔的山

  ,怕火势大了不易脱身,点着了火,便迅速离开此山。

  不多时,整个山便被火映得通红。几人没走多远,便听见哭爹喊娘的叫声,看来,那些看守粮草的军兵一个也逃不掉了。郦元不忍卒听,加快了脚步。秋叶也惨然道:“原来杀人放火也不是多好的事呀。”

  此时正是三更天,城中将士见东边火起,连忙大开城门,准备袭营。秃头鹰与吊睛虎引千余名英雄,在前面开道,韩虎率万名骑兵,随后跟上。

  众豪杰们未至敌营,便闻听敌军营中,不少夷军士兵惊叫“我们的粮草被烧了,这可怎么办呢?”秃头鹰、吊睛虎一听,便知敌军正军心涣散,忙率众闯入敌营,却见中间营寨空无一人。心道:“中计了。”顷刻间,便见无数夷兵从两边涌出。众英雄被围在了中间。即便如此,也正如妙悟所料,众英雄斗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吃力,敌军粮草被烧已无心拚斗。战不多时,韩虎率军赶来。东夷军也看不清对方来了多少兵马,只听马蹄得得,号角嘹亮,好似无数兵马从天而降一般,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无心恋战,拉着兵器,扭头便跑。韩虎率军在后面追赶,觉得差不多了,再要追击,他们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拼死一战,自己不一定能占多少便宜,于是,便让万名军士齐喊:“中土之军,仁义之师,不欲赶尽杀绝,夷军快快退兵。”一时间,崔国将士的喊声划过天空,传入夷军每一个士兵耳中,夷军果如妙悟所料,真的头也不回

  沿原路返回了。

  至天亮,韩虎率众得胜回城,百姓夹道欢迎。郦元见敌我二军损失都不太严重,且敌军已撤兵,甚是欣慰。

  妙悟命韩虎重整军队,休息数日,讨伐伪国王溫筠,伪国师公孙宏。近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整顿朝中事务。刚刚囚禁了崔国幼主,朝中之臣多有不服。于是,这两人威逼利诱。不管心中如何不服,现在至少有半数朝臣在表面上服从了溫筠。但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时还不能轻易出宫,否则朝中必乱。

  是日,众英雄正在帅厅议事,忽听外面有人报,西戎国公主求见三王子。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西戎国公主?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来何事?但不管怎样,珂丽丝毕竟为崔国,为中土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还应以礼相待的。妙悟马上道:“快快请进.”郦元贾梅更是快步出去迎接。刚至厅门口,便见珂丽丝身着一袭洁白貂裘大氅疾步进来,尚且娇喘吁吁。

  众英雄们看见珂丽丝,皆惊呆了,无不在心中说道:“天哪,这哪里是凡间的女子呀?”就连心如止水的妙悟,也不禁张大了口,久久合不拢来。

  珂丽丝一眼看见郦元,忙跑过去,拉住郦元的手道:“郦大哥,我,我对不起你。”贾梅走过来,拍着珂丽丝的肩膀道:“珂丽丝,不要急,有话慢慢说。”珂丽丝扭头看见贾梅,便高兴

  道:“贾姐姐,妹妹可想你了,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贾梅道:“好了,珂丽丝,你先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说着,将珂丽丝拉向旁边的椅子。珂丽丝恋恋不舍

  放开了郦元。

  珂丽丝坐下,喘息稍定,依然看着郦元道:“郦大哥,我真对不起你,你让我做的事我没做好。”众人不禁吃了一惊。妙悟道:“西戎不是与东夷没有联军吗?”珂丽丝道:“是啊,不过,我爹爹听了谗言,还是要来侵略中土的。他原来听了我的劝,决定不再耗费财力兵力进行不义之战了,可前几天听说东夷大败,又听信小人之言,便说中土士兵现在正是疲惫之时,如果此时进军,中土必被西戎所得。他还怕我阻拦,便派人将我看守在一个院子里,不让我出门。我趁守卫不备,偷偷跑出,骑快马赶来,向你们说一声,你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呀。”郦元看着珂丽丝道:“珂丽丝,谢谢你了,西戎没与东夷联军,你已帮了中土很大的忙了。中土百姓都忘不了你的。”珂丽丝道:“不,我没履行我的诺言,我说我一定要阻止我爹爹的,可我没做到。郦大哥,无论如何,我要帮助你的。”妙悟道:“珂丽丝姑娘,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你已尽了力了,我们很感激你。”珂丽丝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依然看着郦元道:“郦大哥,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倘若我爹爹率军侵略中土,你们就以我为人质,我爹爹最宠我了,他总不至于眼见我死而无动于衷的,你们只要一吓唬他,他就会退兵的。”众人听了珂丽丝的话,又是大吃一惊,哪里见过这样刚烈的女子?

  妙悟道:“珂丽丝,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我看就……”“不”,珂丽丝打断妙悟的话道,“请你们一定要这样做,只要我爹爹退了兵,不仅中土可保一时无虞,西戎也可少死很多人的。”

  韩虎在妙悟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妙悟抬起头道:“好,我们见机行事。”郦元却斩钉截铁

  道:“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我再无情无义也不能拿着你的性命往刀口上碰,两国交战本不应该将一个无辜的女子卷入中间的,我既已将你卷入,心里已经很不安了,而你现在……”珂丽丝道:“不,我不是一个无辜的女子,我爹带领全国军队四处杀人,不仅我有罪,而且朝中大臣都有罪,那些士兵虽是受害者,他们若是有正义感,是非感,他们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的,所以他们也是有罪的。我以有罪之身,做赎罪之事,难道不是天经

  义的吗?”听到此处,郦元早已泪流满面,抹了一下泪眼道:“珂丽丝,别说了,我们都是有罪之人,所做之事,都是在赎罪,”珂丽丝道:“郦大哥,你怎么有罪呢?我们是侵略者,而你们是受害者呀。”郦元道:“倘若我们平如各尽所能,国家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内忧外患,所以这是我们平日懈怠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也是在赎罪。”

  贾仁忽然笑道:“元儿,说得好,我们都是罪人,我们所做之事都是在赎罪,所谓人各有志,每个人赎罪的方法也就不一致,依我看,珂丽丝既如此说,我们就不妨让她一试,成功固然好,就成全了珂丽丝,否则,我们继续赎我们的罪,不也成全了我们自己吗?”

  郦元想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道:“好,珂丽丝,我们就让你这么做。”珂丽丝站起身来,抓住郦元的手道:“谢谢你,郦大哥,我现在真高兴。”

  妙悟见事态竟发展到这个

  步,大大出乎意料。他本来要听从韩虎的建议,暂时答应她,到时不让她出来就行了,但听了郦元与珂丽丝的一通“赎罪”说,不禁深感自己也成了罪人,而且尚不知如何赎罪呢,更无权要求别人如何去赎自己的罪了,于是,也点头道:“好,但愿珂丽丝能将自己的罪责赎得一干二净。”

  突然,探子来报,西戎大军二十万已动身,行军速度极快,每天数百里。珂丽丝吃了一惊道:“我爹爹一定是要趁中土士兵疲惫之际与你们作战呢。”郦元道:“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其间,道在人为。”邱中天见郦元这时这么稳重,不禁满意

  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开始商议对策。韩虎道:“咱从最坏的方面考虑,就是与之硬拼,我们现在也不惧了。兵力即使稍有不足,但士气正旺,足可弥补这一点。”妙悟看了珂丽丝一眼道:“这是下下策,只有万不得已才能用。”珂丽丝道:“不能硬拼,这样不知要死多少人呢。我爹爹一来,你们就以我为人质,逼他退兵。他要真不听,你们设计抓住他一个人再逼他退兵就行了,千万不要杀太多人。”妙悟道:“好,我们就依珂丽丝所言。”

  接下来的几天,妙悟等人让郦元贾梅多陪陪珂丽丝,尽量让她少参与军务大事,这倒不是怕她泄密,而是商议之事皆是如何迎战其父,恐她心里不舒服。这几天,珂丽丝与郦贾两人在一起,兴奋得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拉着两人的手蹦蹦跳跳,说不完,笑不完。贾梅这时才真的感受到了珂丽丝对郦元的一片真情,可不知为什么,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贾梅对珂丽丝的那一点点妒嫉之情此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珂丽丝那甜美的笑容,坦诚的话语,美得令人眩目的面庞,贾梅见了就不禁生出无限好感。但想到珂丽丝迟早要离开此

  ,又不禁生出无限的惆怅,于是,她总找机会让她与郦元单独在一起,尽量让他们多谈会儿话,多牵会儿手。

  这天傍晚,两人骑马来至颖城东三十里之处的一个小山岗处,两人下了马,让马自由

  在附近找草吃。两人便缓步上了山岗,珂丽丝坐于山岗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郦元立于她对面。此时,西天的斜阳正懒散

  吐出最后一点霞光,好似在敷衍今日最后一刻的任务;枯树上寒鸦点点,百无聊赖

  在败枝间跳来跳去;岗下不时传来几声马嘶;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静得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郦元看着眼前的珂丽丝,淡黄色的晚霞温柔

  包裹着她娇美的身躯,白玉般晶莹的肌肤微微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越发显得美艳绝伦。珂丽丝道:“郦大哥,你看这个世界多安静呀,多平和呀,我真希望永远呆在这里,静静

  躺在这里,再不要有坏人来烦我。”郦元感慨

  说道:“珂丽丝,你本不属于这个烦乱的世界,你应该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丑恶,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世界,那里只有和平,美丽,幸福与快乐,珂丽丝,你属于美,你就是美。”郦元看着珂丽丝那不可名状的美丽,竟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一番话。珂丽丝睁大眼睛看着郦元,郦元说完,脸颊也不禁发热。珂丽丝道:“郦大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属于美的。”郦元道:“是呀,但有几个所作的事真正与这个‘美’字相符呢,人们整日想的只是私利与欲望,绞尽脑汁想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个‘丑’字而已。”珂丽丝道:“可惜,我爹爹也是这种人,郦大哥,你们要捉住它,不要杀他好吗?不管怎样,他是我的爹爹,我不想让他死。”郦元道:“我何尝想杀任何人呀?只是想杀掉他们心头的邪恶,只要能将那点邪恶去掉,就没有坏人了,天下就太平了。”珂丽丝道:“是呀,但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郦元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也许,只要能将人们心头的那点怜悯心唤起,那点邪恶就会慢慢驱除。”“怜悯心?”珂丽丝道。“是呀”郦元说道,“有时候人们看见美丽的东西被破坏,心头固有的那点怜悯心就被唤醒了,也许,从此以后,他们真能弃恶从善呢,但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呀。”珂丽丝道:“郦大哥,太可怕了,唤醒一些人的善心就要破坏一些美,但即使美破坏了,他们还没有觉悟呢?”郦元道:“我也不知道了,这只是我所见到的一些事实而已。”珂丽丝道:“你看我要是死了,可以让我爹幡然悔悟吗?”郦元不禁吃了一惊道:“珂丽丝,你别瞎说,你怎么能死呢?你要是死了,你不知道,我,还有贾姐姐要多伤心呢。”珂丽丝道:“你们真的为我伤心?”郦元道:“珂丽丝,你别说了,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健健康康、快快活活

  活着,你不知道你贾姐姐跟我说了好几次,她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笑声有多么高兴。”“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

  活着,”顿了一下又说道,“郦大哥,等将来两国成为友好之邦,你与贾姐姐一定常去看我呀,你答应过我的。”郦元道:“一定会的,我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不会食言的,但是你也一定不要食言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活着。”珂丽丝笑道:“我也一定不会食言的。”说完,伸出了双手,郦元伸手将她拉起,缓缓下了山岗。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忙上了马返回颖城。

  珂丽丝外出逛了一天,已有点累了,晚饭之后,早早就休息了。郦元则又走进帅厅,看军情如何。一进去,就发现众人神色严肃。郦元忙问何事。贾梅道:“痴哥哥,西戎军离颖城已只有一百多里了,看来明天免不了要由一场恶战。”郦元又问:“大家准备如何退兵呢?”妙悟道:“三王子,我们已决定,还是用原来的计策,首先让珂丽丝上场,真不行了再用计策擒获贼首,逼他们退兵,至于具体计策呢,韩将军详细给你说吧。”韩虎道:“我们已在离此二百里处的两处山凹分别埋伏下两万兵马,刚好将西戎军夹在中间,又派了五百名好汉沿途埋伏准备劫杀西戎的运粮对。戎军老实

  退兵还罢,否则,定让他们有来无回。”郦元听了点点头,心中竟然有点惆怅。

  待第二日辰时,果见西戎大军潮水般向颖城压来。在离颖城五百米处扎住阵脚。郦元在城头看得清楚,前排一金黄色大纛之下一匹赤麒麟上,端坐的正是西戎王古博里,看来他这次志在必得,才御驾亲征的。

  只见敌军阵中一将催马出来,到城下讨敌骂阵。此人说的倒还是中土言语,看来,西戎王这次亲政所做的准备还真够充分的呢。

  此时珂丽丝早在城中做好准备,等西戎军一骂阵,就让三个崔国军士将锋利的刀,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由五百名军兵压着来到阵前。郦元看见,心中一阵酸痛,连忙将头扭过。

  那戎将骂了一会儿见无人出来,正要拨转马头回去,突然听见城门“吱牜”一声开了,又连忙转过身来。只见城门开处三个健壮的军士走在前面,手拿钢刀架到一个女子脖颈之上,随后,出来五百名军兵,为首的正是妙玄,端坐一匹高头大马之上。

  戎将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押着一个女子干什么?正在纳闷,只听珂丽丝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大纛之下的西戎王,在那几个军士刚出来之际就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女子是珂丽丝,但一时还不大确定,待听到她喊叫之时,心中一动,“珂丽丝怎么被他们捉去了?他们想干什么?”正不知所措,妙玄高声道:“西戎王,令公主现在我们手上,我们别无他意,只要你能退兵,我们一定好好待她,保证毫发不伤,否则,结果怎么坏你就怎么想吧。”

  西戎王此时已清清楚楚看见珂丽丝脸上的泪水及哀求的目光,心顿时有点软了,大声喊道:“不要伤害我女儿,有事好商量。”城上诸人见西戎王这样说,不禁觉得有希望兵不血刃即能让戎军退兵。

  珂丽丝悲泣道:“爹爹,女儿好可怜呀,你快救救女儿吧。”西戎王哽咽着道:“珂丽丝,我的好女儿,别怕,爹爹来救你。”说罢,向妙玄道:“我要真退了兵,凭什么相信你就能放了我女儿呢?”妙玄道:“两国数十万军兵都可作证,这还能有假,只要你保证西戎军永不再侵犯中土,你归国的第二日,我保证令公主就能安然回到王宫。”西戎王稍微犹豫了一下道:“好,不过,你们若食言,我会不惜全国兵力将小小的崔国踏平的。”妙玄道:“好,那就请你率领戎军,即刻返回。”

  西戎王正要拨转马头,这时,一个高颧骨尖下颔,头发泛黄的瘦高个大汉驱马来至西戎王马前,悄声说了几句,西戎王顿时脸色变得凶狠,点了点头道:“珂丽丝,我的好女儿,我本欲救你,可是,我就这么一退兵,我就成了西戎国的罪人了,眼看着中土万里平川展现在面前唾手可得,我就这么放弃了,国中百姓也不会原谅我的。”珂丽丝顿时如堕冰窖,哭道:“爹爹呀,国中百姓也不愿有战争的,我们历代生于西戎快快活活,为什么还要侵略别国呢?”西戎王道:“珂丽丝,你是我的好女儿,你是西戎国的公主,你要为西戎国考虑考虑,你,你要真的为国捐躯了,你就是西戎国的骄傲呀。”说罢,一咬牙,就要向身后士兵挥手,珂丽丝见父亲如此绝情,顿时对父亲失望至极,便没了生的欲望,一狠心,朝着架在脖子上的几把利刃撞去。架刀的三名军士,一看珂丽丝要寻短见,连忙扯刀,可已来不及了,一股鲜血,溅在几人身上,几人不禁大叫一声。城上的郦元见状,赶忙飞身形跳下城头,奔向珂丽丝,珂丽丝玉体尚未堕入红尘,便被郦元抱起。珂丽丝此时已奄奄一息,看着郦元微微一笑,便撒手而去。可怜一代绝世佳人,顿时烟消云散。

  郦元痛苦失声,忙抱起珂丽丝朝城中奔去,边跑边喊“安神医,华神医,你们在哪儿呀,快出来呀。”守城卫士忙开了城门让郦元进去。安神医、华神医早已赶来,看见珂丽丝,早已泪流满面了。待切过脉,不禁抽噎起来。郦元见二人不说话,厉声喝道:“你们快救救她呀,哭什么哭?”说完,自己却不禁又失声痛哭。安神医摇了摇头道:“三王子,珂丽丝她,她已经走了。”郦元狂叫道:“你们胡说,她答应过我的,她答应过要健健康康、快快活活的活着的,怎么能走了呢,你们是什么神医,快,快找神医。”说着,抱起珂丽丝的尸身发狂般

  跑起来。安神医、华神医怎么能跟得上,两双泪眼看着郦元的身影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贾梅此时也赶来了,安神医指着郦元消失的方向道:“三王子他,他抱着珂丽丝的尸身向那边跑去了。”贾梅赶忙追去。

  再说城外,西戎王正要指挥军队攻城,突然见女儿惨死在面前,心中一痛,眼前一黑,便摔下马去。戎军阵中马上有人高喊:“后退五十里。”那个高颧骨尖下颔,头发泛黄的瘦高个大汉似乎觉得闯了祸,还缩头缩脑

  向后看,妙玄早已注意上他了,心说,准是你捣的鬼,否则,西戎王早已撤兵了。此时,城头也鸣金收兵,但妙玄在拨转马头的那一刹那,飞身形跃到那瘦高个大汉,提起他便摔到

  上,喊道:“将他绑了。”三五名军兵过来,按胳膊,按腿的顷刻间便将他捆得结结实实。令妙玄吃惊的是,此人身边的几个西戎将军看着他被绑,不仅不管,反而嘿嘿冷笑。妙玄心想:“此人一定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或者是个奸佞小人,早已惹恼了众人,这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妙玄率五百军兵缓缓入城。那三名押珂丽丝的军兵好似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一般,耷拉着脑袋,几乎要贴到胸腔上,机械

  跟在众人后面。

  妙悟等人也料不到事情竟发展到了这种

  步,都觉得心头一阵绞痛,木然

  下了城,呆呆

  向议事厅走去。也不知是如何到了这里的,突然,数声悲哭将他们从木然中惊醒。妙悟抬头一看,面前三个军兵,正跪于当

  悲哭不止,口中还不时念道:“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请重重的责罚我们。”正是曾押珂丽丝的那三个军兵。妙悟一时全明白过来了,强忍悲伤,走过去将这三个军兵一一搀起道:“你们起来吧,这不是你们的错,珂丽丝她,她本就不属于这个脏乱的世界。”三人不太懂妙悟的意思,但也心知老王已赦他们无罪了,心中恐惧便减少了几分,但深深的内疚感又浮上心头。忽然,三人不约而同向廊下一根大柱子跑去。妙悟一惊,正要叫住他们,却已晚了,只听“咚”咚”“咚”三声巨响,三人应声倒下。原来,他们深感自己罪无可恕,便想一死以求心安,于是撞柱而亡。

  妙悟见三人如此刚烈,又想到珂丽丝的大义赴死,不禁惊叹世间还有如此人物,便下令厚葬三人。再看贾仁、邱中天,饶是修道多年,见到珂丽丝香魂归天,也早已泪流满面。

  这时,妙玄过来道:“老道长,那怂恿西戎王的奸人已押到,请道长审问。”

  妙悟点头道:“好,将他带上堂来。”顷刻间,两个高大威猛的刀斧手将那人提过来。那人早已两腿筛糠,站立不稳,两人一将他放下,他便“扑通”一声当厅跪下,以头触。一个刀斧手抓住他的脖颈喝道:“抬起狗头。”贾仁厉声道:“你刚才在西戎王耳边说的是什么话,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话音刚落,那人忙道:“是,是,小人说。”说着,一对三角眼向两边扫了一下,好像在看有没有活命的希望,但双目所及,无不是愤怒的目光,只得又垂下双目,战战兢兢

  道:“小人要国王陛下以大事为重,且不可一时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放弃眼前大好时机,中土一旦为我所有,国王陛下必成为西戎国万年不朽的英明之君,受千万人敬仰,而这次为国捐躯的英雄们,也必将永垂史册,珂丽丝如果有幸为国捐躯,也必将成为西戎国的骄傲,西戎人心中的女神,请陛下三思。”贾仁冷笑道:“所言的确具有鼓动性,那你就先‘永垂史册’吧。”说完,看了看妙悟与师弟邱中天。

  妙悟道:“如此祸国殃民的小人,留之何用?”邱中天也道:“奸佞之徒,一刀杀了倒是便宜他了。”

  妙悟看着那人,狠狠

  道:“道长、师伯、师父,请将此人交给我,我一定让他死得其所。”妙悟挥了挥手道:“你就将他带下去吧。”

  妙玄将此人绑于街上繁华之处。此时,城中军民都已知此人罪行,都恨透了这个卑鄙之徒,不禁上来一人一口将此人生啖了。此人没活在西戎人心中,倒活在了中土人口腹之中。

  再说郦元,抱着珂丽丝的尸身疯狂

  奔跑,大喊着:“神医,神医,快来救救珂丽丝呀,珂丽丝,你坚持一会儿,你不会死的,你说过,你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活着,神医……”一直跑到红轮西坠,才逐渐清醒过来,发觉珂丽丝真的已经走了,又附在她身上失声痛哭。

  贾梅一直跟在郦元后面,此时也几乎累得虚脱了,但她一声不响

  看着郦元所做的一切,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感情。过了好长时间,郦元才渐渐止住悲哭,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连忙回头,看见贾梅正站在身后,也早已成了个泪人儿。郦元上前抱住了贾梅,哽咽道:“梅子,珂丽丝离开了我们,她就这样走了。”贾梅安慰道:“痴哥哥,珂丽丝本不应当来到这个肮脏的世界,现在,她是到了一个美丽、安静的世界了,在那里,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痴哥哥,你不应该痛苦,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郦元转身看了看静静

  躺在

  下的珂丽丝,果真见她嘴角上翘,好似浮上一丝笑容。郦元俯下身去,温柔

  道:“珂丽丝,你真是到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了吗?你在那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生活吧,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我和梅子给你把着门,永远不再让坏人打扰你,好吗?”说着,又抱起了珂丽丝,往回走去。贾梅依然一语不发

  跟在后面。

  此时,两人已是筋疲力尽,慢慢

  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到了一个小山岗,正是昨天傍晚时分郦元与珂丽丝到过的

  方。

  郦元将珂丽丝放于岗尖,柔声道:“珂丽丝,你说你喜欢这里的安静与平和,想永远呆在这里,好的珂丽丝,这里以后就永远属于你了。”说着,就用双手去为珂丽丝挖墓穴,但实在是太累了,挖了两下便倒在山岗上睡着了。贾梅也早已支持不住,见郦元微微起了鼾声,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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