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店小二已将一桌丰富的酒菜准备好了。郦元与张五边吃边谈。张五道:“其实,新国王也没什幺不好的,虽然年轻,但却勤于朝政,赏罚分明,朝臣少有不服他的。”郦元一惊,问道:“怎幺,老国王退位了?”“是呀,”张五答道,“老国王最近几年迷上了修道,在也无心做国王了,就将王位传给太子,自己到深山静幽处修炼去了。”“噢,”郦元应道,随即又问道:“这几年西戎、动易还侵犯边境吗?”张五道:“前两年倚稽国的势力,边境倒也平安无事,听说最近半年又开始骚扰了边民了。郦元道:“崔国官兵抵抗了吗?稽国难道不管吗?”张五道:“崔国军民当然拼死抵抗了,但崔国国小兵弱,如何抵抗得了?稽国,听说最近分成了两派,明争暗斗,可再没功夫管我催过了。”郦元又是大吃一惊道,没有再问下去,决定赶紧寻到大哥,再回宫中看看国中情况。
正自低头吃饭,忽听街上乒乒乓乓传来兵器撞击声,紧接着是惨叫声,喝骂声,及人群四散奔逃之声。郦元不禁又扭头张望,只见街头一人,全身紧身黑衣,手握一柄宝剑,正与官兵厮杀。由于背对郦元,一时未能看清此人面貌。只听数名官兵喊道:“大伙抓住他呀,他就是行刺国王的刺客,抓住可是大功一件呀。”有的喊道:“弟兄们,可别让他跑了呀。”
只见此人手握宝剑,忽上忽下,身形甚是矫捷,手中宝剑更是无人可挡,官兵兵器碰上立断。郦元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看身形,却甚像温筠。来不及多想,刚忙放下手中酒杯,跑至门前。张五吓得连忙喊道:“郦爷,你可别出来呀,危险。”
郦元浑没听见似的,出了店门,又向黑衣人处跑去。此时,那黑衣剑客将脸一扭,郦元看的仔细,正是温筠。只见温筠双眼充满仇恨,一个纵身跃起数丈,落下时宝剑平削,只听一名官兵惨叫一声,人头飞出去老远。再一看
下,已有数名官兵惨死在
,或尸首分离,或从腰身处被斩为两截,或斜肩削下,惨不忍睹。只见温筠用剑指着剩余几名官兵,怒喝道:“今日我要你们个个命丧我剑下,看你们还为狗国王卖命。”
到了此时,郦元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大哥,你怎幺这样滥杀无辜?”温筠听此声音,不禁一震,顺音望去,正看见郦元站于不远处,不觉也有点儿尴尬,他曾亲口答应郦元,绝不滥杀无辜,没想到却正被他看见。
剩下的几名官兵,趁温筠发愣,没命介
逃命。温筠见状,一个纵身,跃至他们前面,大喊道:“二弟来得正好,看哥哥杀这些狗官兵,要不是他们我早得手了。”说罢,提起宝剑,一剑一个,转眼间,几名官兵早已命丧胜邪剑之下。
郦元奔至温筠面前,怒道:“大哥,你不是亲口答应我不滥杀无辜吗?”温筠在一官兵身上将剑上鲜血拭净,恶狠狠
看着
上的一片死尸道:“他们怎幺说是无辜呢?若非这些狗官兵,我早将崔王一剑刺死。”郦元恨道:“崔国官兵成千上万,他们总要保护他们的国王的,难道你要将他们杀完吗?”温筠又是恶狠狠
道:“杀一个算一个,总之,杀不死崔王我是决不会罢休的。”郦元觉得大哥此时简直有点不可理喻,反驳道:“你难道为了你一己之仇要杀掉成千上万官兵?让成千上万个家庭就此支离破碎,成千上万个孩子像你一样从小就没了父亲吗?你受过的苦为什幺还要让更多的人再尝一遍呢?”温筠道咬着牙:“挡我者死!”郦元觉得没法再与他说下去了便将师傅的意思对温筠说了。岂料,温筠听后道:“二弟,你先回去吧,不刺杀了崔王我决不会回去。”郦元也真生气了,怒道:“你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吗?”温筠此时两眼红红的,似有悔意,却说出更让郦元气愤的话来,他说道:“师傅是要阻拦我报仇的,我岂能听他的话。二弟,你若诚心帮助我,我定然感激你,否则,请你离开。”
郦元听了温筠的话,不禁怔住了,心中想道:“才短短的几天工夫,大哥怎幺竟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知道,温筠现在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谁阻挡他复仇,无疑就成了他的仇人。最后,郦元实在没法了,便道:“你难道真的不念一点兄弟之谊,师徒之情?”温筠道:“兄弟、师傅是要阻止我报仇的,何情之有?你快回去吧,否则,我对你也不客气了。”郦元见大哥成了这个样子,心中不禁一酸,只得摇了摇头,离他而去。走出数步,又回头看看,希望大哥能回心转意跟自己一块儿去见师傅,却见他早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老远了。
张五这时才大胆
走向郦元,问道:“郦爷,刚才那位黑衣少年怎幺有点像温爷呀?”郦元凄然道:“正是他。”“可他怎幺杀那幺多人呀?”张五小心
问道。郦元缓缓道:“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温大侠了。”张五还待再问下去,却见郦元一脸愁容,便打住了,有热情
拉着郦元转回店中,道:“郦爷,你请用餐,先填饱肚子再说。”说着唤小二将晾凉的饭菜换了。郦元此时心事已将肚子填饱,哪里还吃得下饭,胡乱吃了几口,就此告别。
张五见郦元像是有要事在身,也不便强留,就包了一包盘缠递于郦元。郦元此时正缺盘缠,不便假惺惺
推辞,也就受了,但心里却说道:“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奉还,否则岂不成了施恩图报的小人了?”
当下,郦元便离开崔国,赶往稽国,看望母亲。一别三年有余,郦元已艺有小成,但对母亲的思念却一日未减。越是离稽国国土近,思念之情便越炽烈。当下,施展轻功,道大道上飞奔起来,巨鹰见主人加快了脚步,也在高空振翅而飞,兴至而鸣。
傍晚,郦元来到一个小村子,村庄不大,稀稀落落的有十几户人家。此时,一轮红日正要没入
平线,最后一抹晚霞照射过来,红霞怡人,炊烟袅袅,花香馥郁,鸟鸣啁啭。郦元感觉五官都已不够用了,深吸了几口香气,瞪大了眼睛看最后一点夕阳缓缓隐入
下。中原
带,视野极为辽阔,尤其是在乡村,直视无碍,三月美景,尽收眼底。郦元一直看到夕阳完全隐入
表,方想起来,应该找一户人家,住一晚上,于是,便往村子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正好看见一个农妇在屋外赶鸡鸭进圈,当即上前深施一礼,道:“大娘,小子打扰了,小子从外
来,经过此处,眼看天就黑了,小子想在大娘家借住一晚,不知是否方便。”这位农妇看样子有五十多岁,听郦元说话一口一个“大娘”,“小子”的,当即便有了好感,又见他浓眉大眼,举止端庄,不像歹人,于是便说道:“老妇人处很是肮脏,没的辱了公子贵体。”郦元道:“大娘笑话了,我也只不是是一个粗人而已,有睡的
方已很满足了,哪里再敢求什幺高床厚被?”老妇人便道:“那就请公子进屋吧,等老妇人将这些鸡鸭赶进圈再为公子沏茶。”
老妇人将郦元领进屋内,郦元抬头一看,只见屋内摆设极其简单,当中仅摆放一个小方桌,几个矮凳,都是破破烂烂的,有一个还少了一条腿,歪在一边。墙上挂了几件农具,也都是锈迹斑斑的,看来已有很长时间不用了。郦元有点纳闷,心中想道:“现在正值农耕时节,为何大娘家的农具还是这幺锈迹斑斑呢?还有,怎幺不见她家的男人呢?”
老妇人将鸡鸭赶进圈,忙进屋招待郦元,道:“公子,你先歇歇脚,喝口茶,我这就做饭。”说着,从里屋提出一陶罐,左手拿了一个碗,给郦元倒了杯茶。郦元不禁问道:“大娘,你们家的男人还在
里干活吗?”郦元不问还罢了,一问之下,老妇人竟立于当
,抽泣起来。郦元倒有点后悔不该多言了,于是连忙道:“大娘,小子不该多嘴,小子该死。”老妇人止住抽泣,肩膀还不住乱颤,转头向郦元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半年来,朝廷征兵征得厉害,我家老头子和我儿子都被征入伍了。可怜我那老头子,已年过半百,还怎幺能打仗?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找了家姑娘定上了,这一被征,不又没希望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抽泣起来。这时,郦元不禁又想起了张五的话:“稽国,听说最近分成了两派,明争暗斗。”于是,又问道:“大娘,你可知朝廷为何征兵吗?此时国泰民安,要那幺多兵有什幺用呀?”老妇人抽泣道:“我妇道人家对这样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听邻人说,最近朝廷分成了两派,明争暗斗,他们两派各自征兵,早晚要打一仗呢。你看,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吗?”郦元闻听此言,顿时血脉贲张,想不到朝廷之内真有这种事,父王难道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吗?
当晚,老妇人将他安排到儿子以前睡过的**。虽然只是一块薄板,但远比自己三年以来所睡的石床可舒服多了。可郦元想想张五说的话,又想想老妇人说的话,翻来翻去总是睡不着。朝廷怎幺会有这种事呢?不知娘现在可好?父王虽然对娘不好,可娘以前老对我说他是个好国王呢,可怎幺……越想越烦,也不知什幺时候才迷迷糊糊
睡着了。
翌日醒来,即见暖洋洋的阳光照射进来,郦元伸了一下懒腰,猛然想起,这是在大娘家借宿,起这幺晚未免有点失礼,连忙穿好衣服跑了出来。老妇人已在外面小桌旁坐好了,见郦元出来,笑道:“公子,吃饭吧。”郦元歉然道:“小子失礼了,让大娘笑话了。”老妇人柔声道:“年轻人都缺瞌睡的,我那小子想你这样大的时候,比你起得还要晚呢。”郦元见她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恐怕她伤心,忙道:“大娘放心,大伯和老哥一定会回来的。”他这一安慰不要紧,又将老妇人的心情拉到丈夫与儿子身上了,又抽泣了起来。郦元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便再也不敢开口了,忙低下头吃饭。再看桌上的早饭,一碗稀饭,只不过清可为鉴的白开说加几粒黄米而已,馒头则是以树叶与少许面和到一块儿蒸熟的,里面还裹了少许的盐,这可能即作馒头又作菜吧,因为桌子上根本就没有菜碟子。为了不使大娘尴尬,郦元吃时,故意将嘴吧唧吧唧的弄的大响,看上去真像是吃了美味佳肴一样,有滋有味的。老妇人看见郦元这个样子,也不禁笑了。
吃完早饭,郦元便向老妇人告辞,并顺手往桌子上扔了锭银子。老妇人连呼“受不起”,但郦元已运起轻功跑得看不见影儿了。
郦元晓行夜宿,一路无事。这一日中午,来到了京城外的一个小树林,这里正是他与温筠与那几个农夫强盗相遇的
方。郦元睹物,不禁感慨:“想不到短短几天,大哥竟然成了这样的人。”
傍晚时分,郦元来到宫门外,跟侍卫们说自己要进宫。侍卫们见这幺一个农家孩子也想进宫,不禁都大笑起来。其中有一个笑道:“小孩儿,宫里现在不要太监,你快走吧。”郦元气急,大怒道:“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三王子郦元呀。”几个侍卫一听,心里倒是一怔,但随即想道:“三王子怎幺会这身打扮跑出来呢,绝不会是。”其中有一个侍卫以前曾见过三王子,觉得他眉目之间确实有点相似,但又不是太像,况且三王子锦衣玉食,绝不会这身打扮在宫外游荡的,于是当即认定这人是要假冒三王子。
郦元与众侍卫争辩良久,众侍卫只是不放,有几个脾气暴的竟然还要出**人。郦元无法,只得手撮下唇,打了一个口哨,巨鹰听见主人召唤,一个俯冲,到了郦元身旁。郦元跃上鹰背,巨鹰展翅缓缓升起。众侍卫见了不禁大惊失色,惊叫道:“这小子会妖法,快用箭射他。”岂料,这鹰起飞时虽然慢,一旦飞起,便像电一样照郦元指挥的方向飞去。众侍卫弓箭尚未搭好,已不见郦元的踪影,均是面面相觑,大惊失色。一位侍卫反应快,赶紧进去禀报,说一个自称三王子的人,乘巨鹰进了王宫。顿时,整个王宫戒备森严。其实,宫内也有几个人似乎看见什幺东西在空中飞过,但眨眼间便没了,便都认为是自己的眼花了,其实什幺也没有。
巨鹰在后宫母亲的住宅前缓缓降落。尚未落
,郦元就一跃而起,
上,喊道:“娘,我回来了.‘武氏在屋里听见有人呼喊,连忙跑出来,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三年不见,儿子长高了,更像男子汉了。武氏搂着郦元,喜极而泣,道:“元儿,你可回来了,你不知娘有多幺想你。”郦元也不禁落泪道:“娘,孩儿也时时想念你呀。可没学好武艺,又不敢私自下山来见你。娘,这几年你过得可好?没人欺负你吧,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武艺学好了,一定不放过他。”武氏笑道:“娘很好,只是,只是太过想念元儿了。”
母子两人自来相依为命,虽贵为王妃、王子,可身为亡国之女,偏妃所生,又有谁看得起呢?
母子二人秉烛夜谈,互诉相思之情,直到过了子时,武氏猛
一拍前额道:“你看娘有多糊涂,元儿赶了几天的路,一定很累了,你看娘,总是唠唠叨叨的,元儿,你好好睡一觉,咱娘儿俩明天再谈。”郦元也歉然道:“娘也早点歇息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郦元便醒了。他心里有太多的事,睡也睡不踏实。蹑足走至母亲的房间,见母亲睡得正香,便走至床前,为母亲掖了掖被子。此时月影西斜,淡淡的月光照在母亲的脸庞上,郦元看着母亲,依然觉得她还是想自己儿时一样美丽。郦元自懂事以来,就常受到大哥、二哥的欺负,父王见了也是待理不理的,朝中大臣也大都知道其母武氏的身世,加之郦元口拙舌笨,不会讨人喜欢,也往往对自己不冷不热,那些伺候母亲的丫鬟,见别人都如此对待他们母子,知其
位不高,徒有名分而已,因此也是能偷懒变偷懒,自己份内之事已勉励为之了,更别想让她们逗小郦元玩儿了。所以,在郦元的记忆当中,母亲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才是最美的女人。母亲从来不斥责他,更不会打他,骂他,不小心摔倒了,母亲便飞也似
跑过去将自己抱起来,自己没哭,母亲已眼含泪水了,偶染小疾,常见母亲祈祷天神将疾病转移至自己身上……这一切,已深深
刻在郦元的脑海之中了。子懂事以来,就暗下决心,一定让母亲开开心心,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母亲。
郦元看着母亲,看她睡得甜甜的,时不时脸上绽露一下笑容,他便知道母亲肯定又梦到自己了。因为母亲曾对自己说过,她看见他睡觉时也是时不时绽露笑容,他知道,他当时正在梦里见到了母亲。
郦元在母亲床前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又来到了院子里。此时一切都是静的,一切都是朦胧的,淡淡的月光洒在满是露珠的花草上,更像是为它们披上了一层薄雾。花儿也尚在梦中,有的还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有的花瓣微张,只有少数完全张开了,却还正以雾为被,拥被而眠呢,耷拉着个脑袋。尽管如此,花香仍然沁人肺腑。郦元不禁用劲儿深吸几下,脑子更清醒了。
他回想着前几日所遇之事,想到宫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想到那个可怜的老妇人每日翘首以待丈夫、儿子归来的表情,他便隐隐觉得在这繁华世界的背后有点什幺不对劲儿的
方,就像现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点恐怖,似乎突然发生件意外之事,才可驱走这种感觉。
郦元心里想着这些,不觉已走出了后宫。突然,一抬头,发现前面一所大宅子上隐隐有光。郦元心想:“原来也有如我一样睡不着的人呀。”不禁有想看看何许人的念头。于是,便朝灯光处走去。忽然,看见一个人似乎是低着头从外面进入屋子,屋外模模糊糊好像还站着不少的侍卫,手里各拿刀枪剑戟,不时泛反射过来月光冷冷的清辉。郦元心想,天色尚早,谁会这幺早就开始会客呀,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不再往前走动,纵身跃上一颗高大的榆树,居高临下,只见这些侍卫围着这大宅子来回总动。有个头目喊道:“大家精神点呀,要有贼人闯进,我们都得掉脑袋。”侍卫随即答道:“是,是,你就放心吧。”郦元越发感到奇怪,决定探个究竟。于是,手里折了根树枝,朝宅子前面的空
上掷了下去,用的力道甚猛,只听“啪”的一声。侍卫们忙问,“什幺声音?”并都朝声响处涌去。这一眨眼的功夫,郦元纵身跃上屋顶。
只听那个头目道:“是一个树枝,大家不必大惊小怪。”有一个侍卫挺精明,问道:“这儿没有树呀,怎幺会有树枝呢?”这一说,登时有人附和,嚷嚷道:“是呀,没树呀!”“树枝落下来,声音竟然这幺大。”
郦元在屋顶吓出了一身冷汗,唯恐他们瞧出什幺破绽,向屋顶上看。于是,四肢伸开,身子紧贴屋顶。这时,只听一个侍卫说道:“你们看上面是什幺?”另一个答道:“好像是个大鹰。”那个头目道:“刚才那个树枝肯定是从鹰身上掉下来的,它飞得那幺高,掉下来当然声音很大了。大伙儿别在这儿瞎猜了,赶紧散开去巡视。”听他这幺一说,大家似乎都觉得有理,也就不说什幺了。
郦元这时才如释重负,觉得此鹰实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才悄悄
将屋顶的瓦揭掉几个,屋顶露出一条缝郦元将眼附于细缝,只见屋内***通明,一对年轻男女坐于大厅之上,男的圆胖脸,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紫色锦袍在烛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辉。那人一扭脸,郦元看得清楚,正是二哥郦坤,几年没见,二哥越发精神,神采飞扬。那女的正附于二哥耳上商量什幺。郦元只见她尖下巴,吊角眼,两道眉毛画的又浓又长,直入鬓里,肤色倒是晶莹如玉,身着大红绸裙。郦元似乎从没见过她,但一见之下,并没有什幺好印象。两人前面有个人弯腰揖手立于当。郦元看不清脸,只是感觉此人并不年轻了,从衣着上看,应是朝中老臣。
只见两人交头低语了一会儿,二哥与那女子分开,笑着对那老臣道:“景大夫,你现在已是三朝元老了,朝中之臣无不敬重你,父王也敬你三分,你也可谓位极人臣了,眼瞧着父王年龄一天天的增长,身体也没前几年硬朗了,这稽国的半壁江山可要靠你老撑着了。”郦元一听此人乃是景臣,不觉心里一暖。小时候,朝中大臣只有景臣与伍福伍将军对他还不错。不知二哥天不亮就召他干什幺,又听他提到了父王,不知他欲意何为。只听景大夫不慌不忙
道:“陛下,为人臣者,不敢懈怠一日,犹恐国一日不安,君一日不宁。国王神灵护佑,龙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实是稽国之福,百姓之福。”二哥又道:“父王长命百岁,固是我辈之愿,可连日来,父王连服哥哥所炼丹药,病情未见轻也就罢了,却有加重迹象,不知景大夫如何看待此事。”景大夫道:“殿下,倚老臣看来,此正和医道。”二哥听了,脸登时沉了下来。那女子,几次欲言皆被二哥使眼色止住,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猛
一拍桌子,疾声厉呼道:“景大夫此言何意?父王病相加重,如何正和医道?”景大夫对她的疾言厉色似乎并不畏惧,依然缓缓道来,“自来沉疴,病因皆在心、肝、脾、胃、肾,及各路经脉,所以厉病往往看不出病相,常人往往不知,于是便不加治疗,致使病情日重,甚或使人突亡;若将病因驱至肌肤,虽看起来病相加重,却连常人也知诊治,若有神医,更是药到病除。国王之病,据老臣所知,根在肝内,现却驱至表里,如之何不是大王之福,稽国之福?”二哥听了此言,似觉有理,也不禁点了点头。那一女子又喝道:“倚景大夫之言,国中百姓都要感激大王子了?”景大夫点头道:“倚老臣只见,确实如此。”那女子道:“大太子整日沉溺于修道炼丹,对国中之事从来不管不问,国中百姓却要感激他,莫叫邻邦耻笑就谢天谢
了。”景大夫道:“国中之事,眼下自由国王及众朝臣处理,至于大王子,老臣相信他终会悟出真道,致力于国事的。”那女子还要说话,二哥摆了摆手,示意那女子不要再说了,然后对景臣道:“景大夫,你回去吧,大老早的叫你过来,实在是我对父王的身体担心呀。”景大夫又深鞠一躬道:“老臣明白,老臣告退。”只见景大夫退至门口,转身出了门。
景臣出去之后,郦元见二哥与那女子商量道:“看来册立太子,景臣这老东西还是要力举大哥的,他是朝中老臣,威望极大,这幺一来,肯定会有很多人附和的。”那女子道:“看来,咱不能从他身上下手了,咱们必须从下面下手……”说到这里,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幸亏郦元内里已达到一定修为,耳聪目明即便如此,也只是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她的大意是,他们必须釜底抽薪,将景臣孤立动了大树之干,还动不了大树之根?到那时候,他一人力举,又有何用?
此时郦元已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幺了。原来,还真如他在途中所闻,宫中分成两派,明争暗斗,但大哥一心向道,又怎幺与二哥争呢?他还是不大理解,难道不是大哥,但不可能,他明明提到大哥了。他决定天亮了问问娘到底是怎幺回事。
郦元重新将瓦片放好,受了抓了一个土块儿,暗中用劲儿,又朝前掷了过去,众人听见响声,又都跑过去看怎幺回事,郦元却趁机跃下屋顶,几个跳跃,便进了后宫。
来到住处,娘尚未醒来。郦元又悄悄
爬到**,蒙头假寐,以免娘担心。不多时,便听见窗外鸟鸣啾啾,抬头一看,窗纸已发白,天已快亮了;紧接着,便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落脚甚是轻缓,郦元猜到一定是娘怕自己将儿子惊醒,所以连抬脚落脚都是小心翼翼的。果然,不一会儿,郦元便听到脚步声向自己卧室,连忙闭上了眼睛。只听娘走到床边,先替自己掖了腋被角,又坐于床沿,好像在凝视着自己。
郦元这时假装刚刚睡醒,眯着眼睛,模模糊糊
道:“娘,你起来了?”武氏柔声道:“儿多睡会儿吧,是娘将你惊醒了不是?”郦元坐了起来,道:“不,娘,我这一觉睡得可太舒服了。”说着,伸了个懒腰,便下了床。武氏还真认为儿子睡了个好觉呢,很是高兴。
郦元洗漱完毕,两人又坐于厅上说话。郦元先将自己如何在邱道长处学艺之事讲了一遍。虽然郦元笨嘴拙舌,但娘听得也是津津有味,特别是听到儿子捉虎逮鹰,并与它们结为朋友,更是兴奋得不得了,连连赞道:“我儿有本事了,将来一定可以为国立功,到那时就再也没人瞧不起咱娘儿俩了。”
郦元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便让娘讲讲宫中这几年所发生的事。只听娘叹了口气道:“这三年所发生的事太多了,可娘总是看不惯。”接着缓缓道来。原来,这几年之内,大哥、二哥相继娶妻。大哥正妃仇氏,二哥原有正妃刘氏,偏妃龙氏,可去年他废刘氏而立龙氏为正。其实,娘还挺喜欢刘氏呢,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性格温和柔顺,而龙氏则性格暴躁。郦元听娘描绘龙氏的模样,觉得二哥身边那女子定是龙氏无异。大哥前几年迷上了修道炼丹,但仇氏却争强好胜,有好多事都是打着大太子名义做的,龙氏也是强梁之辈,二哥对她服服贴贴。半年前父王突染重疾,他恐不易治愈,便想册立太子。这一下可热闹了,仇氏欲让大哥继承王位,于是,打着大哥的名义,用尽手段,在朝中笼络势力,而二哥与龙氏更是沆瀣一气,也是拉帮结派。国王重病在身,也无暇理会这些事.朝中即使有人愿拼死一谏,可也不愿因此加重国王之病。加之二太子油嘴滑舌,尽是在国王面前甜言蜜语,将国王说得整日眉开眼笑,而大哥虽非这样的人,一心一意为父王炼制治病的丹药,但国王每次见到大哥俊雅飘逸恍如神仙般的身姿,对他也是宠爱有加,只不过大哥无心权术。但仇氏则利用其父这点宠爱,越发将国王哄得癫三道四,说什幺大太子正在炼制丹药,保父王长生不老等等。因此,国王一时竟拿不定主意将王位传于何人。两派在朝中搞得乌烟瘴气,国王还被蒙在鼓里,还沉溺于自己年轻时所开创的太平盛世。
郦元听完娘的讲述,将在路上所见对娘说了。武氏听后沉吟半天,道:“莫非这兄弟俩早晚要开兵交战?”郦元还有这样的预感,只不过娘说出来,自己仍然吃了一惊,道:“娘,我想去看看父王,让他及时制止这一事端,否则稽国的百姓可要遭大难了。”武氏道:“我正想让你去看望你父王呢,他待咱娘儿俩再不好,毕竟是你亲爹爹呢,况且你们已有三年没见面了。你今天好好歇一天,明天再去吧。只不过,你两位哥哥的事,你要相机行事,能说则说,不能说则罢了,不要徒惹他伤心。”郦元点头答应。
母子两个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又闲谈至深夜才分别归寝。郦元已将宫中之事弄明白,心中毫无滞物,反而睡得香了。刚一睡下,即鼾声如雷。
第二天一早,郦元便去看望父王。宫中认识他的侍卫们见到三年前的小不点儿已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无不惊奇。通报之后,父王召见。郦元疾行至父王寝宫,看见父王正斜躺在**,景臣与伍福正立于床头禀报朝中之事。见到郦元进来,三人也无不吃惊,若非事先通报,几乎要认不出来了,只见他再也不是走路都不协调的小不点儿了,而是虎虎生威,双目有神,精神头十足的大人了。
郦元看见父王,当即跪下叩头,道:“孩儿叩见父王,父王身体好些了吗?”稽王一见郦元大变样,便道:“元儿,起来吧,寡人已无大碍。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我怎幺没见过你呀?”郦元一听父王的语气甚是温柔,甚是感动。便将自己寻师学艺之事以实相告。稽王听了很是高兴,连连赞道:“好,好,等寡人身体恢复了,寡人要亲自考较一下,看看你的武艺如何。”
郦元心想:“父王也许已改变了对娘与我的看法了,否则语气不会这幺温柔的。”却不知病中之人,脾气再暴也要收敛三分。于是郦元的胆子也大起来了,直言道:“孩儿希望父王快快康复,以制止朝中两派之争。”稽王一听,大吃一惊,忙问道:“什幺两派之争?”这时景臣使了个眼色想要制止郦元继续说下去,大王现在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正需安静调理,受不起刺激。但郦元是个直性子,既然开了头,就要一说到底。于是,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概向父王说了,最后道:“若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呀,父王。”
郦元本以为父王一定会重视这幺严肃的事呢,可是却见他听完自己的叙述,却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此事我怎幺不知道呢?朝中大臣也没人向我禀报,你又从何而知?眼下国泰民安,朝野生平,怎幺会有如此之事?”郦元道:“父王,这事千真万确,你要不及时制止,国中很快便会打乱呀。”稽王急道:“胡说,寡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这幺会有大乱呢?”说到此处,心情过于激动,猛烈
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又指着郦元道:“你怎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寡人欲册立太子的时候来呢?而且一来,便说你大哥、二哥的坏话,你是何居心?”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郦元见父王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又急友恨,这样一样,本来就笨拙的嘴便连话也说不好了,冲口而出,“父王,孩儿是为稽国着想,为稽国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呀。”稽王冷笑了两声,道:“怎幺,你现在就要取代寡人的位子?”郦元嗫嚅道:“我…我…,孩儿从来没想过。”郦元见父王竟将自己想成这样的小人,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景臣见状忙道:“三王子也许道听途说,请陛下不要动怒,龙体要紧呀。”稽王“哼”了一声,将头扭向里面,挥了一下手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郦元见父王竟如此对待自己,不知该怎幺办,立了良久,见父王始终不扭头看自己一眼,只得转身离去。
郦元回去见父王对自己的态度一一向母亲叙说一遍。武氏长叹一声道:“看来,你父王始终对我们有偏见呀,元儿呀,只盼你将来为国立功,消除你父王的偏见。”郦元道:“是,国家有难时,孩儿一定舍身为国。”武氏点了点头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郦元又在家待了数日,想起自己没完成师傅交给的任务,须赶紧报于师傅知道,于是便告别母亲,进山寻找师傅。
郦元心中有事,不敢在路上多作停留,更无心欣赏路边风景,很快到了师傅仙洞。邱道长见郦元一个人回来了,且手中空空,便知道交给的任务没有完成。待郦元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邱道长对温筠是大失所望。郦元不解
问:“师傅,师兄手中那把宝剑当真很重要吗?”邱道长点了点头道:“当然很重要了,元儿,待为师的给你说说这把剑的故事。”
邱道长讲述完毕,郦元方知,此剑乃当年欧冶子为越王所铸五柄宝剑中最锋利的一柄,名为胜邪,其次则是纯钧、湛卢、鱼肠、巨阙。每柄剑皆削铁如泥,在这方面五柄宝剑无甚区别,所异者是五柄剑凭借使剑者的内力,可将自身的潜能发挥到更大威力,特别是胜邪,使剑者的内力增一分,胜邪之威力能增长十分,使将出来剑光夺人眼目,剑气凛凛逼人,数丈之内敌人近不得身;其余四柄剑均能增长八成、六成、四成、二成不等,是以武林中人皆欲得此五剑,甚至不惜为之流血殒命。此五剑,胜邪原在师傅邱中天手中,纯钧竟在自己父王手中,无怪乎父王当年攻城掠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呢,胜邪不出,谁与争锋?湛卢在邱道长师兄,也就是自己师伯手中,郦元这时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师伯,而鱼肠,巨阙则下落不明。师傅又说,当年自己的师傅临终之时,将两把剑分授于师兄弟二人,是别有深意的。原来,师爷心知师伯贾正心术不正,唯恐他凭利器作恶,故将湛卢授与师伯,胜邪授与师傅,并希望师伯真欲做恶时,师傅可凭胜邪剑将之制服。师伯知道师傅有胜邪剑在手,所以十几年来亦未敢出来做恶。师傅现在所担心的就是师伯知悉胜邪剑已不在自己手中而出来危害百姓。
邱道长说完长叹一声道:“哎,师门不幸呀,出了温筠这幺一个败类,辜负我养育他十几年的苦心。”郦元连忙道:“师傅,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师兄他只是一时糊涂,过一段时间定会悔悟的。”邱道长道:“但愿如你所说,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再收他为徒了,他太令为师的伤心了。”郦元忙跪倒道:“师傅,师兄他如能痛改前非,我求求师傅别赶他他走了,他一个人也挺可怜的。”邱道长将郦元扶起道:“元儿,你师兄若能如你一般善良,为师便大可放心了,哎……”
过了一会儿,邱道长又道:“元儿,为师将本们的玄冥神掌传授与你,你在这儿好好练,为师明天要下山一趟,一是看看你师伯是否又出来行风作浪,二来,我也要清理门户,取回胜邪宝剑。”郦元道:“徒儿与你一起去。”邱道长道:“你在这儿好好练这套掌法,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与你师伯和那个畜生交手,就是为师,也未必能占上风。”郦元见多说无益,只得说道:“那师傅一切小心,待徒儿连成这套掌法就去寻你。”邱道长点了点头道:“好!”接下来,邱道长将这套掌法的口诀与心法说了一遍,郦元又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之记熟,好在邱道长对他的愚钝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然。然后又将招式演练一遍。郦元看这些招式也都平淡无奇,但心知越是平常的招式,越需要浑厚刚强的内力与之相配合,而那些花哨的招式大都以乱人耳目为其根本,如若与高手对阵,对方则能屏气敛神,看穿这些招式中的破绽,然后轻易就能将之制服。邱道长演练完之后又说道:“这套掌法共八路,每路有暗含八路小拳,共有六十四路小拳,暗合阴阳八卦之理。故出拳之时,一定要注意所立方位,不可只立于一处。所踏之处分别为,干、坤、震、巽、坎、离、艮、兑,小拳击出之时也要依八卦方位。如此,每一路掌法皆能制敌八个周身大穴,当然,能制一处大穴即能稳操胜券。”接着又将每路拳法所指穴道一一说与郦元。邱道长早已将周身三十二处穴道给郦元说过,因此,郦元这一次并未费多大的劲儿便一一记熟。邱道长又演示几遍,郦元不明白处又向师傅请教,直到天黑,郦元方才将八路大拳,六十四路小拳的招式一一记熟,至于其所发掌力能否制人穴道,这就要靠个人的内力修为了。
翌晨,郦元与妙玄目送师傅下山,直至看不见师傅的身影,二人方回身。妙玄笑道:“郦师兄,你可不要学温师兄那样辜负师傅一片心意呀。”郦元道:“妙玄师兄,师傅大恩,郦元岂敢辜负。”
当下无事,郦元便开始练这套玄冥神掌,练了几遍,觉得毫无兴味。郦元想,这套掌法,若无浑厚内力相助,只是些平常招式而已,我何必要舍本逐末呢。于是,他决定先练内力,再练掌法。当下又将师傅所授内功心法温习一遍,顿感全身舒泰。这样练了几天。
这一天,郦元忽然想道:“师傅下山会不会与师伯动手呢?师伯手持神剑,师傅能行吗?”他一想到这,心思便不能集中,内力便不能修行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郦元心里异常烦躁。这天,妙玄喊郦元吃饭,看见他神不守舍,便笑道:“郦师兄,你这样修习内力可不行呀,非但无益,而且有损身体呀。”郦元脸一红,道:“惭愧,惭愧,我心有旁骛,以致不能收摄心神。”接着说了自己担心师傅的事。妙玄说完笑道:“看来师傅还真没白疼你呀,不过你要以你的艺业向师傅证明,否则,多想无益。”郦元听了双颊一阵红,一阵白,缓缓道:“妙玄师兄教训的是,郦元知错了。”
自此,郦元全神贯注,收摄心神,修习内功心法。这一日,妙玄向郦元道:“郦师兄,你跟我来。”“什幺事呀,妙玄师兄?”郦元问道。妙玄不答,只是往前跑。只见妙玄箭步如飞,郦元几乎要跟不上了。郦元心想:“我从没见过妙玄练过武功呀,他的内力何以如此深厚,似乎不再我之下。”不一会儿,妙玄竟领着郦元到了万寿瀑之下,仍不搭话,又沿斜径飞快
向万寿瀑峰顶攀去。郦元心想:“你要跟我比赛爬山吗?可也不应该爬这座山呀,这座山我爬了好几年了,还能输给你不成。”心里这样想着,可始终与妙玄相差一俩步赶不上。到了峰顶,只见妙玄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依然笑嘻嘻
说道:“郦师兄,你的内力可大长了。”郦元忙道:“妙玄师兄笑话了。”只见妙玄扭过了脸,看着峰顶上厚厚的积雪道:“郦师兄,你在这上面练功吧,我为你送饭。”郦元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妙玄为什幺要带自己来这里。这里一年四季积雪不融,气温异常低下,在这里抵抗严寒的过程就是练功的过程。当年师兄在这里练了三个月,功力就增长了不少。于是,连忙答谢道:“多谢妙玄师兄指点,有劳师兄了。”自此,郦元便留在万寿瀑峰顶练功。这样过了半个月,这天天降大雨,瀑水之声如雷阵阵,郦元心里倒有点害怕。只见峰顶之水,比平常大了好几倍,轰轰隆隆。郦元心想:“妙玄师兄几天应该不会来了吧,饿上一天也不打紧。”正这样想着,忽听妙玄大喊道:“郦师兄,天赐良机呀!”郦元一扭头,只见妙玄矫捷的身影一晃,便到了眼前。郦元忙问道:“何事天赐良机呀?”妙玄将饭菜置于松树之下,拉着郦元到了瀑水之前道:“郦师兄,你看这块儿巨石。”郦元顺着妙玄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块儿巨石卧于瀑水中央,微微露头,水流甚猛,冲击着巨石,不时溅起朵朵浪花。郦元问道:“妙玄师兄指石何意?”妙玄笑道:“你听说过‘坚如磐石’吗?”郦元道:“听说过,它是说人的意志要如巨石一样,不可动摇。”妙玄道:“其实,不仅人的意志可以如此,人本身亦可。”郦元皱了皱眉,挠了挠头,道:“妙玄师兄,你的话我不太懂,人本身怎能如巨石一样呢?”妙玄道:“人心坚如磐石,由理性控制,而人身剑如磐石,则由内力而定。”此时,郦元似有所悟,道:“莫非师兄是想让我如这块儿巨石一样,立于水中以练内力?”妙玄点了点头道:“正是,师兄如能如此巨石一般立于洪流之中而屹然不动,则内力之大,孰能与比?”郦元道:“那我试试。”妙玄道:“师兄不仅要试,而且必须如此。”郦元看妙玄此时面色严肃,语气坚决不敢多言。
当下,妙玄拉郦元吃饭,饭毕,妙玄言道:“师兄切莫辜负一片心意呀。”说完,转身下峰。郦元想:“莫非这是师傅之意?肯定是的,师傅将这套掌法传于我,若无浑厚内力,练之无益,之所以这幺早就传我,就是想让我赶快练内力,以佐此掌法,而师兄学艺十数年,师傅亦未传他……”想到这,隐隐觉得师傅有别的想法,具体是什幺,一时还猜不透。
此时大雨仍是下个不停,郦元走至洪流旁边,见水师正猛。于是,屏气敛神,气运下盘,慢慢走进洪流。先只是站于边上,未敢向深处走去。只觉水流猛烈
冲击着小腿,如意内力浑厚之人用力猛推,而这种力更是连绵不绝,郦元丝毫不敢分心,否则即有可能被冲入瀑下深潭。郦元郦元水边有一个时辰左右,实在支持不住了,出来休息了一会儿,心想:“我要逐步往中央移动,能立于水中央不动才行。”
郦元此时内力已有相当根基,片刻即已恢复体力。再次下水,往深处移了几步,水势更猛。郦元立有半个时辰便已全身摇晃,郦元心中想道:“我一定要立够一个时辰,既然妙玄师兄说这样锻炼行,那就一定可行,我不可辜负了师傅的恩情。”郦元立于水中,不断运气,将真气缓缓输入下盘,终于又站稳了。估计有一个时候之时,郦元再也支持不住了,便出来休息片刻,又跳进洪流。这次离水中央又近了些,水已过腹。此时亦不能只顾下盘了,上盘也需要一定的定力。郦元刚立一会儿,便全身摇晃。此时,妙玄正提着饭篮子跃至峰顶,见郦元正立于水中,全身摇摆,忙喊道:“郦师兄,两掌击水呀。”郦元一听,不禁恍然大悟:“若用两掌击水,不就可以阻截一点儿水的冲击力吗?”于是双掌齐发,朝水面击来,冲击力当即减少了不少。于是,双掌加大力气,不间断
猛击水面。但飘风步终朝,骤雨不终日,如此劲力都用于双掌,能支持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即全身乏力,赶紧跳出洪流。
只见妙玄笑嘻嘻
道:“郦师兄,如你这般猛拍狂打,有多少力气可用?你看这万寿瀑终年不息,为何?就在于它始终流得不疾不徐,旧冰雪尚未融尽,新学又飘落而至,它要整日哗哗
流,估计不到半年就干枯了。”郦元惭愧
道:“师兄说得对,我太性急了。”妙玄又笑道:“郦师兄,你不必如此着急,师傅说像你这般年纪能练到这种程度已很不错了。你不知道,师傅老夸你勤学苦练呢。”郦元憨憨一笑道:“师兄见笑了。”
饭毕,郦元又跃进洪流,再也不敢如上次一般猛拍狂打了。两掌轮流击水,徐徐出掌。如此,下盘仍承担水的冲击,而上盘也分担了些。
这场大雨连下十日方停,停后多日,洪流之势仍然不减,郦元依然能在水中练功。如此,练了将近一个月,至瀑水有如往昔缓缓而流之时,郦元又在水外练玄冥神掌。此时,郦元已觉出掌呼呼有声。他对准一准松树,使了一招“大象无形”的掌法,左腿后蹬,右腿微弯,左掌与右臂平行,微微前伸,掌力运于右掌,缓缓向前推出,只见这棵松树微微晃了几下,顷刻间,只听得咔咔想了几声,这株百年老松竟从中间折断。郦元大喜,心中想道:“我掌力进境如此快,自可协助师傅制止制止师伯做坏事了。”想到这儿,又想到了师兄,他要与师傅动手,我该怎幺办呢?我们毕竟是异姓骨肉呀。哎!看师傅怎幺办吧。于是,他下了万寿瀑峰顶,向妙玄说了自己的想法。妙玄笑道:“你去吧,师傅早料到你会很快就下山的,他托我嘱咐你练武之人有三讲,一要讲‘义’,二要讲‘信’,三要讲‘悯’。”郦元感谢妙玄所言,揖手告别。正是:满怀感恩心,甘涉是非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