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孟升还没想清楚,那个伙计已经微敛笑容地说:“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小人去忙了。”
“你忙。”
冯孟升连忙说,一面转身随着人潮向外走,一面心中思索着该如何是好,想了想,冯孟升一个转身穿到巷弄之中,翻入“三春茸茶”店铺的后院,躲躲藏藏地往前方掩了过去。
这么一运身法,雪舞身法的特性立即展现了出来,冯孟升轻灵如燕地飘飞下降,落地前真气一转,毫无征兆地突然往前飞射,迅疾穿过边缘的过道,一瞬间接近了店铺,冯孟升同时一点地,身子倏然沿墙上升,仿佛脱弦之箭般地直穿上三楼一个造型小阳台,矮身藏了进去。
这样的小阳台,本是建筑物的外观设计,平时自然不会有人,加上这时店铺中的客人都被赶光,更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三楼阳台出现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家伙。
冯孟升刚刚落下,心中又冒起了另一个想法,刚刚这么一动,体内真气运转如意,轻松愉快,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又有了进步。
虽然说“雪魂心法”也是一等一的武技,但揣度起来,可能还是“柱国先修”的功劳;冯孟升这几日一直没空思索,这时突然念头一转,不禁开始揣测这功夫的来历,却不知赵宽的师父班彤,是怎么获得这项武技的?冯孟升一面想,目光一面观察着远在圆场对面的曹家军本部,眼看着下方的人潮已经渐渐散去,不过曹家军的大门依然紧闭,一点也不像有人即将从那儿出现。
冯孟升正狐疑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迅疾的破空声,在曹家军本部大门前方百余公尺处,突然无声无息闪现出了两个身影,冯孟升揉了揉眼睛,只差没惨叫出声,他连忙捂任了自己嘴巴,免得不小心叫了出来。
无声无息出现在广场中的是两个艳丽女子,一个披着满头褐色髻发,有如一大片蓬松珠帘般的向后飞散,另—个却是整头金发有如阳光般灿烂,大片的波浪往后直滚至腰,两人一个丰润,一个健美,气质虽有不同,但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虽然说难得一见,毕竟是见过,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贺如半岛抓走冯孟升与赵宽的四女之二——满凤芝与孙飞霜。
这两人可都是南极洲的一流高手,冯孟升自己知道,现在虽然功夫进步不少,但她们若是想宰自己,还是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冯孟升这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心谨慎的观察箸两女的来意。
两人一个冷艳,一个明媚,展现出来的态度也大为不同,满凤芝目光不稍瞬地冷冷望着曹家军本部,孙飞霜却是左顾右盼,看到四面商家向自己投来的讶异目光,她还大方地挥手点头,仿佛正在答谢群众的注目。
不过这么挥下去可有不怎么有趣,隔了片刻,孙飞霜见毫无动静,她也不理会群众,目光转向大门,微笑着对满凤芝说:“凤芝姐,他们难道不是请我们下来吗?”她虽然只是用普通音量说话,可是功力渐进的冯孟升自然听得是一清二楚。
冯孟升蓦然醒悟,虽如赵宽所料,南极洲派了这两人来到此处,但雪舞身法本是一绝,她们若是小心谨慎,未必会被曹家军发现,这下可能是个误会了,难怪曹家军这么久没有反应。
冯孟升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只见满凤芝忽然扬声说:“巴特西,我知道你们在这儿,出来!否则别怨我们对这个城市下辣手。”
这话可就深蕴内劲,向着曹家军直送。
自己在声音送出的另一方,还感到十分震耳,军本部中的人一定更不好受,冯孟升一面想……巴特西是谁?这可令他大感好奇,不过无论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谁都不敢忽视满凤芝的威胁,曹家军中,必定会有人出面。
果然过不多久,两个身影往上冒了出来,一个是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另一个却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家。
那个老人家虽然脸上满是皱纹,还有好几道伤疤,但看来精神却十分健旺,仿佛比身旁的中年人还多了点神采。
而这两人的服装与苏胆、雪梅如出一辙,都是边缘点缀彩绣的白色袍服,看样子应该都是大武土,两人腰际还都多挂着一把剑鞘雪白的短剑,配上雪白的袍服,十分好看。
但冯孟升却有些失望,没想到来的不是雪梅,若是她,说不定还有得商量,不过这两人哪一个是巴特西?冯孟升正在猜,中年人已经缓缓开口说:“凤芝小姐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是这个人吗?冯孟升没有把握,心中一面思忖着,如果巴特西是个地位较高的人,可能不会抢先说话;但这也不一定,说不定眼看对方地位相当,首领就直接开口。
“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孙飞霜抢着说:“把人交出来,万事皆休。”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不知南极洲要向新大陆要什么人?”“还有谁?”孙飞霜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瞪说:“上次被你们护着的三个人,我们只要其中两个。”
“这是绝不可能的。”
中年人脸色一凝说:“他们是新大陆的子民,与诸位毫无关系。”
“是吗?”满凤芝突然冷冷地说:“那个姓冯的可是曾宣誓效忠南极洲,算是我们的人,你们抓着我们的人做什么?”那个中年人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时,满凤芝先一步又说:“路天,我不是跟你说话!巴特西,你是什么意思?”见那中年人脸色难看地闭嘴,冯孟升终于确定那个老头才是巴特西;适才听到满凤芝提到自己曾宣誓效忠,担心的冯孟升,打起精神看看那个老头会说什么。
老头巴特西果然微微一笑说:“满卫统别来无恙?”满凤芝盯着巴特西,隔了片刻才说:“巴特西大武士似乎老了不少。”
果然是大武土,说不定还是大武士之首呢,冯孟升思忖时,只见巴特西眉头微微一挑,面上表情不变地说:“自然没法像满卫统一般的青春永驻。”
“别废话了。”
满凤芝沉着脸说:“那两个人我们一定要带回去,新后有令,就算与新大陆重新挑起战斗也在所不惜。”
巴特西目中露出一抹阴沉的寒光,说:“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你们这些南极洲的女人。”
满凤芝目光中闪出一抹讶异的神色,她脸色微沉地说:“你说什磨?”“你们这些女人未免太过分了。”
巴特西森寒的目光微敛,懒懒地说:“这么一来,除了同归于尽,还有什么好处?”满凤芝何尝不知道?若惹火了新大陆各军团,他们的实力综合起来,绝对远胜过南极洲,南极洲的战力,约莫能与王祟献以及其手下的武士群一拼,但只要西大陆四大军团有任何一个帮助皇都,南极洲都难逃覆灭的命运。
当然换个角度说,若真打起来,以南极洲的战力,却又足能毁掉新大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人,甚至破坏地球都大有可能,谁也不愿冒这种风险,所以决定性的战争自然是打不起来。
因此之故,若是南极洲撂下不惜一拼的话,新大陆往往会不甘不愿地让步,慢慢地,南极洲诸人养成了习惯,满凤芝也才会出口便是这样的威吓。
但今日,巴特西突然强硬起来,满凤芝不由得有些意外,但她可不是被吓大的,目光一转,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么护着那两人,到底为了什么!”巴特西何尝不知道,不能真惹火了这些女子,否则她们当真不顾后果硬来,除了同归于尽也没有别的选择。
巴特西沉吟片刻,终于说:“其中一人,是未来的无皇七世,当今的皇储。”
这件事,满凤芝、孙飞霜还是第一次听闻,两人脸色不由得同时微微一变,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初王祟献去南极洲要人的时候,估计南极洲方面应该还不知道吴耀久的身分,所以没有直接询问,只要南极洲交出掳掠的人质,问题是南极洲抓去不少人,其中更有不少人不屈而死,南极洲怎么交得出来?这才逼得新后后来以旧大陆为饵,寻求楞品·兹克多的协助,以迫使新大陆两大高手无法离开。
冯孟升自然不可能是皇储,想来就是那个楞头楞脑的小子了,满凤芝与孙飞霜对视一眼,心里有数,皇都实际掌权的固然是王崇献为首的武士团,但怎么说无皇仍是新大陆名义上的领袖,新大陆自然不可能把他交出来,无论以什么来威胁,只会白费工夫。
满凤芝与孙飞霜想到这一点,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堂堂新皇被人劫持,这个仇自然是非报不可,新后确实也下过不惜一战的命令,可是她下令时自然也没想到对方的身分竟是皇储,否则说不定不会这么下令……问题是眼前已成僵局,那该怎么办?另一面巴特西却也是心情颇为紧张,对方说出重新挑起战斗也在所不惜,自然不会是开玩笑的,若当真全力打了起来,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如当年的新皇一世、新皇二世一般讲规矩,与首席武士相约于高空决斗?若是在地球上到处胡打一番,地球还能住人吗?两方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刚刚那个名唤路天的中年人突然开口说:“诸位,我有个建议。”
满凤芝目光望过去,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屑,不知为何,她似乎对此人十分不满,没搭理路天的言语。
巴特西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同僚失了面子,他转过头说:“路天,你有什么好建议。”
“不敢。”
路天目光转向满凤芝说:“另一位名唤冯孟升的年轻人,是否确实已经宣誓加入南极洲?”孙飞霜知道满凤芝不愿回答路天的话,她开口说:“这件事,你们皇储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我们难道还会骗人?”“好。”
路天点点头,似乎十分得意地说:“这样就好办了,那人我们并未打算予以保护,现在也不在我们掌握之中,如果被诸位寻获,也算一雪前耻吧!”路天措辞十分小心,没有把新皇被挟持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倒是个让新后消气的办法,孙飞霜回头望着满凤芝,看她怎么说,满凤芝沉吟一下,正要开口,路天抢一步先开口说:“不过,有个小条件。”
这家伙还有废话?满凤芝怒意涌上,猛一提劲,庞然的气劲向着前方激散,空间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往前直逼,看来她随时会出手。
“等等。”
路天挥了挥手,好整以暇地说:“条件很简单,听完再发火不迟。”
孙飞霜知道满凤芝是真的生气了,这么一打起来可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她连忙说:“你还不快说?拖拉什么?”“姓冯的可以让你们带走。”
路天脸色一正说:“可是只能带走尸体,绝不能带走活人。”
在不远处偷听的冯孟升可是睁大了眼睛,这下自己岂不是非死不可?那时这么逃出来,可真是被吴耀久害惨了。
孙飞霜只觉得莫名其妙,很直觉地问:“为什么?!”“皇都早已下达擒杀令,此人也是正被我们通缉中的歹人。”
路天面色不变地说:“若是他死在新大陆,也算是符合了我们的法规。”
这话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这时倒不用与他多说,而换个角度说,若对方所说为真,冯孟升确实应该不在对方手中。
满凤芝轻哼了一声,还没说话,曹家军本部突然爆出一声大喊说:“都是胡说八道!”这声一出,巴特西、路天、满凤芝,孙飞霜都变了脸色,只见一个人蓦然飘上空中,大声嚷嚷地说:“冯孟升当初宣誓是被你们逼迫,这根本不能算数。”
此人正是吴耀久。
冯孟升听到自然颇为感动,但心中也是好笑,吴耀久这时冲出来,岂不正是找路天的麻烦?看样子两方很难取得一个平衡点了。
一看到吴耀久,满凤芝,孙飞霜两人脸色都微微沉了下来,满凤芝当即望着吴耀久说:“你果然在此,姓冯的呢?”“我哪知道?”吴耀久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说:“你们未免太过猖狂,居然到新大陆来耀武扬威?”满凤芝目光一转,望向巴特西说:“看来……姓冯的早,已被你们捉住?”这个误会可不小。
巴特西两道白色眉毛微微一皱,摇头说:“满卫统此言差矣,我们只寻得皇储。”
满凤芝如何能信,吴耀久与冯孟升既然已结为好友,怎么可能只找到皇储,没顺便抓到冯孟升,满凤芝浑身气劲再度扬起,冷冷地说:“武士团说的话果然没有一句能信的,如果你们硬是要窝藏那人,莫怪本人不讲情面。”
事实上,满凤芝也不可能答应带走尸体的条件,冯孟升还牵涉了一件他们苦思不解的事情,必须抓回去好好盘问才行。
看情况,满凤芝是非打不可丁,路天立即相应地提起功力,巴特西却还是老神在在,沉凝的目光望着满凤芝说:“满统卫三思而后行啊……”“别这么多废话!给你们十分钟撤离居民。”
满凤芝何尝不知道现在动手也没有胜算,但就算不说吴耀久,眼前的路天,也是个她看了就会冒火的人物。
满凤芝口唇微颤,传音给孙飞霜说:“我拦下他们两人,你抓那个家伙。”
孙飞霜微微一楞,自己抓下吴耀久是轻而易举,但满凤芝要拦下那两人却是并不简单,可是孙飞霜知道,满凤芝话一出口,就已经定案,她目光自然而然地锁定了吴耀久,准备抓人。
“何必如此?”巴特西双眼神光一闪说:“若要见个真章,大可到天上去打。”
“我不想答应什么。”
满凤芝冷冷地说:“居民不撒,可怨不得我。”
威迫与真要动手,表现出的气势总有些微微差异,路天与巴特西自然也提高了警觉,目光锁定了两个南极洲的高手,手也逐渐挪向腰际的短剑,随时准备应付对方的攻击。
这时,曹家军本部的建筑物中突然传出了一连串的金属脆鸣,叮叮咚咚急促却又颇为好听,在深厚的内力运使下,远远向外传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冯孟升望着场中的气氛正紧张,曹家人怎么好端端地奏起乐来了?而且曹家人功夫再高,也绝不敢在这种场合里凑热闹,这不是找自己麻烦吗?冯孟升的疑惑,很快就获得了解答,随着乐声的越趋激烈,四面的**声也逐渐传了出来,似乎无数的人正向着四面八方急奔。
冯孟升恍然大悟,这该是紧急疏散一类的命令,毕竟这四大高手若真打起来,虽然没有耳母城那次可怕,但看样子满凤芝等人是不打算飞上天去了,这么一打,纽熬港可说前途堪虑。
满凤芝自然比冯孟升还清楚全城人口往外逃窜的事情,不过她也不是个疯子,自然知道若是这一仗死伤太多,结下的仇恨就大了,所以她才会开口说出给居民十分钟,但若是上天去打,说不定正如上次耳母城大战,让吴耀久觑空溜走,那可就白打了。
冯孟升这下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溜了,不过自己现在功夫进步这么多,只要没被发现,距离这么远,一些余劲总能抵挡得了吧?也不知道赵宽到哪儿去了,自己也真倒楣,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跟他分开了呢?纽熬港不比耳母城,一般平民的功夫又更高一些,逃命的速度自然不慢,过没多久,方圆数公里内,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到后来,连一般的曹家军都开始撤离,也就是说,时间已经快到了,满凤芝缓缓的拔出长剑,浑身倏然爆出紫光。
孙飞霜却没拔出长剑,她不过一提劲力,同时散出蓝色的光华。
路天见状,哈哈一声正要发话,满凤芝与孙飞霜蓦然有如飞射出的流光一般,同时向着路天直冲。
此情此景,路天哪还有时闲说话,每说一个字,只怕就打上几十招了,他怒哼一声,也不知他如何拔出短剑,手迅疾的一挥,一道爆出的白色剑芒突然间逼出,向着孙飞霜飙射,至于满凤芝,他自知不是对手,也知道巴特西自然会应付她。
巴特西果然同时动了起来,他手掌蓦然一切,一股庞然大力倏忽间逼出,由侧面向着满凤芝直推了过去。
满凤芝心中早已打好算盘,她左手一挥,一道紫青掌劲划破长空直射路天,同时长剑一翻,剑光急爆之下,硬是抵住了巴特西挥来的掌劲。
而这一瞬间,满凤芝的掌力已经遇上了路天的剑气,两方一进,巨大的气爆立即往外散,连声音都还来不及传出去,孙飞霜已经展开宇内闻名的“雪舞身法”,一闪之间掠过路天,直射向吴耀久。
吴耀久几次被南极洲的女人一打就昏,他可也不大愿意接受,这时场中四人的速度,已超过人类视觉可以接受的程度,吴耀久并没能看到孙飞霜冲来,但以他的功力,自然能立即感受到,吴耀久蓦然大喝一声,早已置于胸前的双手突然同时一抬,一道强烈的光柱忽然往外急射,正是对准着冲来的孙飞霜。
“灭丹掌”?忘了这小于还有这一招,自己这次出手功力可能不足。
孙飞霜脑海一闪,刚想通此事,但此时她掌力已出,不及加劲,就在这一刹那,已与吴耀久的掌力相遇,两方劲力一爆,曹家军前方门户一排数十公尺的围墙立即向着四面炸开,吴耀久也被轰退了数十公尺,但孙飞霜被这股力道反冲,不得不稍稍一缓身法,身形慢了下来。
这两人的拚斗已是如此,另一面满凤芝独斗路天与巴特西更是令天地色变,满凤芝自然不是两人合力的对手,但她却向着两人同时全力出手,逼得他们不得不合力对付她。
三人的身形闪动不迭,对敌手的任何反应,几乎都是以瞬间的判断应付,当三人互拆了数十招之后,一声暴响才向四面八方传开,瞬间凝聚起来的庞大能量猛然往外激散,那无边无尽的力道往外直冲,逼得连孙飞霜一时之间都顾不得追赶吴耀久,提起了全身功力应付。
躲在数百公尺外看戏的冯孟升,自然看得是目瞪口呆,其实严格来说,不能说看戏,除了偶尔的停顿之外,根本无从看出场中动静,只能籍由心灵中对于外在劲力移动的感受来观察。
冯孟升刚发现“雪舞身法”若非提高全身功力,确实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时候,那股爆发的力量已经迫到数百公尺外,直逼围场外缘。
冯孟升才刚有警觉,这间茶铺已经被劲力逼得撕裂粉碎往后飞散,周围的店铺商家亦无一幸免,那股劲力依然毫不客气的往外直逼;毕竟场中数人一直没有停下,凶猛的劲力仍不断地累积爆散。
冯孟升这才知道这种级数的战斗威力竟是如此惊人。
他再顾不得隐身,运定了功力防身,便猛一个往后飞射,这才发觉瞬时间,数百公尺内已被夷为平地,连地皮都刮走了一大片,近在战场周围的曹家军本部,更是毁得一塌糊涂。
好可怕的功夫。
皮帽不知道翻到哪儿去的冯孟升才刚冒起一个念头,突然心里一惊,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满凤芝,孙飞霜,路天,巴特西四人这一刹那,心念全部都转到了自己身上了。
这……死定了。
冯孟升不及细思,本能地猛一翻身就逃。
同时,场中气劲突然再爆,满凤芝与两个大武士又打了起来,孙飞霜则扔下不如飞到哪儿的吴耀久,转身向着冯孟升便追,一面朗声笑说:“别跑。”
毕竟冯孟升才是非抓不可的人,孙飞霜一发现冯孟升的行踪,不待满凤芝嘱咐,她立即转移目标,追击冯孟升。
至于路天与巴特西只发觉那儿藏着一个功夫不错的人物,并不知道正是冯孟升,所以见孙飞霜突然换过功击目标,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攻击满凤芝的力道同时降了两成,毕竟若真的打伤了对方大将,只怕会立刻引爆大战。
但对满凤芝与孙飞霜来说,冯孟升一运功,她们立即知道冯孟升的身分,满凤芝心中暗暗高兴,依然紧缠着巴特西与路天,想来冯孟升比吴耀久好抓多了,孙飞霜当能很快地带着他南逃。
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就在孙飞霜那一句“别逃”之中转过,两个字说来很快,但话声未落,孙飞霜已经追到了冯孟升身后。
冯孟升不用回头,心中有数,对方一股气劲已经向着自己急射,他这一刹那全身的功力都提了起来,身法一转,倏忽间气劲带着身体急旋,蓝光腾动间已经闪过了这一击。
这小子能闪过这一招?孙飞霜一楞,刚回过神,却见冯孟升在自己一楞间,已激射出了百余公尺,仍在加速逃命。
孙飞霜倒不怕地逃出掌心,她眉头微微一皱,一晃之间又逼近了冯孟升,冯孟升这时已经拔出在林间小屋中取得的烂剑,猛回身一道蓝光化成屏障,掩住了他的身影。
这招“西都魂散”练得不错。
孙飞霜暗赞一声,玉掌一扬,蓝色劲力直催,迫向剑网,虽然说“破魂剑法”擅淤以弱迎强,但两方实力差距之大,让孙飞霜还是有把握一击之下完全打散冯孟升的剑气。
不过在掌力与剑网碰触的这一刹那,孙飞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妖女休得猖狂!”却是自不量力的吴耀久又追了过来。
懒得理那个家伙。
孙飞霜注意着冯孟升的变化,却见剑网果然应掌而消,冯孟升却在这一瞬间侧闪数公尺,连人带剑地又溜了开来。
天下焉有此事?孙飞霜莫名其妙,就算冯孟升练“雪舞身法”练得再精熟。
也不可能能在这种情况下闪过。
她由讶异转变为惊愕,望着话也不说,只顾逃命的冯孟升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时吴耀久的话声才落。
也刚刚追及,正要给孙飞霜再来一记“灭丹掌”,却见孙飞霜陡然间消失了踪迹,又在一瞬间逼近了已逃出数百公尺外的冯孟升。
逃不掉、逃不掉……冯孟升只差没惨叫出声,他自然知道孙飞霜只在一刹那间就能追上自己,虽然也不知道她是留手还是如何,老是没打中自己,但看起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刚刚那些没人性的大武士还说只能带自己尸体走,今日不死何待?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得拼了老命逃一逃,这么就认命送死,怎么值得?还没想出值不值得,孙飞霜三度追上,她紧紧随着冯孟升,一时没有出手,只讶异地传音说:“你怎么练的?”两人现在的速度,不传音已经不易对话。
还不都是你们教的?冯孟升莫名其妙,突然发觉孙飞霜一闪间挡在自己前方,冯孟升大吃一惊,“雪舞身法”带着身体一个急转,仿佛一片飘转的雪花一般,无声无息地换了个方向,继续逃命。
孙飞霜不禁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她若是全力一掌轰出,掌力涵盖范围既大,冯孟升再会溜也逃不掉,问题是总不能一掌轰死他,非得活擒他不可,可是小范围的劲力地又总能避开……这下孙飞霜可有此傻眼,她是个个性爽朗,大而化之的脾气,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该怎么对付冯孟升。
不过她既然配合冯孟升的速度,吴耀久可就渐渐追了上来,一面还大呼小叫地说:“有种冲着我来。”
想抓吴耀久,本就是为了逼出冯孟升,现在冯孟升就在眼前,何必惹这个麻烦?何况他还是新大陆的皇储,搞得两方撕破睑也不好。
孙飞霜哈哈一笑说:“你讨打?”她头也不回,手由下方一个巧妙地急挥上钩,以手作剑,一道宽达十余公尺的剑气曲曲折折的由下方逼出,正是“破魂剑法”中的一招“釜底游魂”。
南极洲六统卫手中施出的“破魂剑法”,威力与冯孟升可大不相同,就算手中没有真剑,那漫体的寒气、吞吐不定的气劲也十分难御,只不过可以看出并没有什么杀意,劲力中并未蕴含很大的力道。
问题是吴耀久这时手中蓄满了“灭丹掌”劲,散掉可惜,用来应付这一招更可惜,吴耀久只好怪叫一声,猛然上翻数十公尺,险险闪过劲力的范围,一面怒骂:“可恶!可恶的南极妖女。”
吴耀久越骂,孙飞霜反而越觉得好笑,她忍不住望着吴耀久哈哈笑说:“你这个笨蛋真不死心!”我是不死心,可不是笨蛋!吴耀久额上的青筋只差没爆了开来,他怒吼一声又扑了过来,只待逼到近处就能全力轰出“灭丹掌”。
若是被他接近可不妥当,正面应付那一招,回挫的劲力说不定会把这楞小子打伤了。
孙飞霜心念一转,施展起正宗的“雪舞身法”,虽不能像冯孟升这度奇怪地转变身形,但以她的功力,吴耀久也盯之不住。
吴耀久只觉她连续闪动,变换方位,逼得冯孟升也跟着到处乱窜,吴耀入更不敢冒然轰击,否则突然打伤了冯孟升怎磨得了?三人这么两追一逃,转眼掠出了近千公尺。
这时另一方大肆破坏纽熬港建筑物的三人才注意到吴耀久追了过去,满凤芝自然不在乎,十个吴耀久也打不过孙飞霜,但路天与巴特西可就紧张了,两人同心协力地连发数招,稍稍逼退满凤芝,路天随即全速向着这一面追来。
满凤芝自然想拦,却被巴特西全力拦阻。
巴特西确实是六大武士之首,他这么一全力攻击,满凤芝都有些吃不消,她除了全力应付之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另一面边飞边闪的三个人,虽然功力各有高低,但其实是以冯孟升的速度为基准,孙飞霜紧迫着冯孟升,偶尔出手一掌,往往被冯孟升险之又险地躲过,吴耀久却是蓄满了力不敢出手,空自焦急谩骂,而孙飞霜听了似乎颇觉有趣,一面飞一面还笑个不停。
这样的状态下,路天自然在一瞬间就接近了三人,他看清了状态,一时还没想通那个没见过面的年轻人正是冯孟升,只搞不清楚吴耀久为什么死命追来。
路天沉喝一声说;“孙统卫若再不知进退,路天可要出手冒犯了。”
他话还没说完,短剑已经先—步拦出,直击向孙飞霜而去。
不过“雪舞身法”若是这么容易就被识破,可称不上绝学,孙飞霜自然早知道路天追来,事实上,因为牵扯到了一段过去的纠葛,对放南极洲几个情若姊妹的卫统来说,最讨厌的大武士就是路天。
总之看到路天追来,孙飞霜怒气已经扬起,见他宛若偷袭般地攻击,孙飞霜更是勃然大怒,她娇叱一声,猛一个旋身发剑,只见百道闪亮的剑芒瞬间爆射,一道道电光毫不留情地轰向追来的路天。
根本没空往后看的冯孟升只察觉身后的气劲突然大幅爆起,他心下一寒,孙飞霜若是全力出手,自己怎么逃得掉?等到他弄清楚孙飞霜是杠上路天的时候,两人剑气交击所爆出的强大劲力已经把他震得往前直飞,一下子又翻出了数十公尺。
这么一来,吴耀久与冯孟升忽然间闲了下来,两人在半空中相会,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同时往下一溜,钻入了下方十室九空的房舍中——直到这时,冯孟升才发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刚刚可真是死里逃生。
两人一落地,先不急着远离现场,两人同时压抑了劲力,急急往一个空房子钻,吴耀人一面还传音:“赵胖子呢?我有事告诉他。”
谁知道他死到哪儿去了?冯孟升心中思忖,赵宽身在纽熬港,必然会察觉到这里发生的事故,只不知道他能不能安全地寻来?别要好不容易与吴耀久相会,却把赵宽弄丢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