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豫站在岸边,他的身后是暮色沉沉的黑色城堡,浓浓的夜色下,单手支剑的他可怕得像要嗜血的阿修罗,这不是我认识的阿豫;米芳和优一左一右紧紧扣着阿豫的双肩,脸色青得发黑,双双把手握得死紧,隐有青色的筋络在愤怒地跳动,还有点点血滴一滴滴地落在草地上。
寂寥而遥远的小圆月,高高地挂在城堡的上头,乌云遮住繁星的光芒,夜空很寂寞,这儿很寂静,寒气阵阵,显得颇有些阴沉萧条,空气里弥慢着紧绷而压抑的怒火,一袭长袍的亚斯捧着我的药,一路凌波踏步而来,无声地推开有些发愣的普列,轻轻地扶起我,掩饰着藏不住的愤怒与忧愁,仍柔声地安慰劝我喝药:“乖,庄庄,来,再喝一口,喝完了再睡!”好苦好恶心!可恶的索莫达!我非要米芳和优给你好看!虽然我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睡醒后看到鼻青脸肿的普列,坐在**的我毫无同情心地哈哈大笑,大叫:猪头!一个大猪头!活该,谁叫你蠢得像头猪!那样优劣明显的谈判都能拖!好容易收起笑容,我往里面缩了缩,拍拍空位子,把阿豫叫过来坐下,拉起他的手,让他碰我的额头:“不烫了,阿豫,你笑一笑嘛?不是普列的错,更不是你和大家的错,不要生气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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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我可是病人,居然还要我来安慰你们!虽然女孩撒娇是必要的,可要我三五不时来这么一下,饶了我的鸡皮疙瘩吧。
阿豫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叹了口气,半搂住我,一只手在我脑后的头发上摸来摸去,我忍!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我也知道是你和他们四个唱红白脸,把我骗到古斯塔,我知道你内疚刚把我哄下山就让我重伤,我知道你气你自己没有照顾好我,这些我都明白,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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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阿豫!你摸够没有啦,没病都给你摸出病来!”推开阿豫那只可怕的爪子,我生气地嘟嘴故作不理睬状,阿豫这才笑一笑,温润的风采不经意间流泄而出,如轻风如流水,让人沉醉不可自拔,一开口说话就变成我熟悉的那个温柔的大男孩:“这才乖!庄庄,没人敢再欺负你了!”我不甚了解地要求阿豫解释,米芳在一旁轻轻吐了两个字:仲兰。
明白,原来是仲兰泄的密呀,现在,八成已被阿豫他们整了一番扔回风之王都去了,深深同情一下这个明珠暗投的可怜女骑士。
这会子他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还是他们想到什么招折腾索莫达了?“阿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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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扯他的袖子,让他说得更多一些,虽说他什么麻烦事都帮我处理了,省得我费力动脑子,可是,偶尔我也需要解释的哇。
阿豫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然后把我塞进被窝里,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我,含笑不语,他想看着我入睡么?我只好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这时候,倒是米芳多说了两句:“庄庄,你怎么会把索莫达和那个禁忌传闻连在一起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哇噻,看米芳多聪明,一听到我在魔法阵里说起佩恩斯奈佣兵公会的铁律,他就马上联想到禁忌之子身份,哪像普列,得再三提示才转过弯,真是人各不相同,术业有专攻啊,以后这种事绝不能找普列!这下,五个人都有了兴致,纷纷拿眼神等着我进一步地解释说明。
我真想大叫,嘴巴长着是让你们说话用的!在阿豫坚定的目光下,我愣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开始说起我没带珠子却能自由进出秘境的经历,还把能自由调阅魔法书籍一事,一五一十地向大家吐个够本,直把他们惊得一愣一愣。
相对的,一想到那传说中的血色召唤魔法阵的可怕,众人的脸色比偶身上的被单还要雪白。
尤其是普列,他身处阵中,不仅看到过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幻想,而且,应该不止一次动过杀死索莫达的念头!他应该最有体会,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血色召唤是传说中的魔法阵,相传这阵极其霸道邪恶,已然失传近千年,现在居然有精灵能使这阵,目的不明,此事又不能报给魔法工会,难办!”米芳半仰起头,背着手走来走去,半长的银灰色尾辫在脑后轻轻晃动,“这事非常棘手!豫,我想连司月那边也不知道血色召唤重现大陆!”“米芳,那阵,他们爱用它干嘛就干嘛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优弹弹手指,一脸邪气半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表情却说着狠绝的话:“我们只要除掉那个瞎老头给庄庄出气就好!他们三个,一个也跑不了!”方星唯一出名的武者,就是名震东南大陆,与伊特礼斯老师同时期的传奇英雄,与拉夏的艾格里夫大剑师齐名的大武师:佩恩斯奈。
他居然就是那个瞎老头?想起小时候的非人待遇,我对他们父女两个的恨意再深一层!厚厚,佩恩斯奈,你完了你!不晓得本小姐心眼小么?!“优,不是佩恩斯奈,”阿豫一语中的,“而是达菲斯!怕只怕,这次索莫达给我们找了个天大的麻烦!”关那个变态大恶魔什么事?我好奇地拉拉阿豫的手,让他解释;这人倒好,拿手再探我的额头,笑笑就把话题给扯开,还好有米芳在。
他告诉我,他们在我昏迷不醒时,已经决定以公布禁忌之子的身份这样彻底的手段,完全消灭索莫达的势力,以及她背后的支持力量。
但是这之前,他们没有人想到索莫达会用那样凶险恐怖的上古魔法阵,一个用古精灵血液为引导的邪恶大阵。
这阵法一旦泄露,定会引来邪法师达菲斯的注目。
因为,据传闻达菲斯有上古精灵血统。
“达菲斯天资聪颖,幼时在司月王国学习魔法,出众的仪表,惊人的魔法天赋,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未来大魔法师,还得到当时还是公主的司月国女王的青睐,一时间,风光无限。
在数十年前,不知怎么地传出他是禁忌之子的事,被驱逐后,就变成了现在的邪法师达菲斯。
有传闻,达菲斯的魔法天赋源自他的血统:古精灵一脉。”
米芳如数家珍,把有关那个邪恶头子的秘辛慢慢说给我听。
古精灵血统的存在,绝对会刺激达菲斯发狂,这是阿豫他们担心的第一个原因。
其二,就要说到最近又开始流行的秘境宝典与钥匙之风。
达菲斯兴许不晓得血色召唤阵的存在,但以他之能,必能了解此阵的奥妙之处,他身旁又有一个科亚内奸,早对我的底细知根知底,这样庞大复杂危险的魔法阵,以我的脑子,要能解开不比天方还天方。
至少,普列前后不一的巨大对比,也绝对能让精神魔法系的大师达菲斯看出其中的端倪,稍稍一联系那个他紧追不舍的秘境宝典,这要还猜不到秘境钥匙在我身上,猜不出我能够进入秘境,那达菲斯就不是达菲斯!这股流行风吹得真***是时候啊,我恨恨地想!听了米芳的分析,可我吓得够呛,这祸水不是才引给水悦,怎么又要给招回来?想到那个可怕的大魔头,要被他千里万里追杀,单是想想我都不寒而栗!又要惩治索莫达,又要防着达菲斯,这局该怎么破解?优一声冷哼,对我的怯懦完全地鄙夷,还是阿豫好,这个时候会安慰我,从不会笑话我,缩在阿豫的怀里,我故意向优做了个鬼脸,让他直翻白眼;亚斯瞟了我一眼,抿唇浅笑;这两个真是没有风度!忽然,米芳停下,精神的棱眼大张,浅色的眸子散发着熟悉的邪恶之气,他一定想到招了:“各位,让你们做个选择题,如果庄庄遭受两个世间最强敌的追杀,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一方我们的老朋友邪法斯达菲斯,一方,索莫达的父亲,佩恩斯奈大武士!选哪一个下手?”晕!佩恩斯奈跟我老师、我家祖父、那个拉夏的大剑师艾格里夫都是同时代的老古董,他的实力绝对跟达菲斯挂一个级别,虽说不会像达菲斯那样的变态,但也绝对是不好对付的!试想一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相对于江湖菜鸟的存在吧!普列肿着猪唇一样的厚的嘴,在角落里呛声道:“当然是佩恩斯奈!先不说远仇近恨之类的,单他有个禁忌之女这点,我们就能磨死他!还怕他不成?”“还用你说!”亚斯看都不看普列,薄唇轻启,瘳廖数语异常痛快地狠狠打击他,“难办的是不能从我们口中传出去!”“怕他个鬼!”一向拿阴谋当白开水喝的优,居然学普列把这事斥诸武力,不仅说粗话,还有头冒青筋地冲动,只见他的眼睛‘火辣辣’地锁住豫,满脸的戾气,甚至有些扭曲,直到再次开口才有所缓和:“豫,要做就做大的!我们就把消息放出去,就让他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传的!我们让全大陆的人都去追杀这个敢于犯禁忌之罪的瞎子!老瞎子要追杀我们,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我看他怎么跟我们玩?”凶相毕露的优还真是不习惯呐,他就有那么生气啊,我自个儿都没那么气呢,看看五个人,我跟他们也不过一年零五个月没有见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有点奇怪。
“优,这事容我再想想!禁忌之子这个身份也是达菲斯的致命伤呐!”阿豫神情复杂又严肃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从未见他如此难以抉断,“庄庄,你再说说,上次你在希望森林碰上达菲斯的事,他对你用的什么招?”“电闪雷鸣哇,你们真是没看到,达菲斯身体里面全是电流啊,就连他吐口水都能从体内带出电花来!”我躺着回想那可怕的一幕,“还好没用在我身上啊~”阿豫见我那样害怕,又坐回床边,拍拍我的手,安慰我不用害怕:“米芳,你看她和西西老大见到的那次重伤,会不会是电闪雷鸣难以治愈,就像地狱之火一样需要龙的骨血?”见米芳站在优的旁边,两人沉吟半晌,米芳终于开口:“极有可能,达菲斯自视甚高,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可能对庄庄设防,又是他新创折磨人的招数,只怕他伤得不轻!”“那么,”亚斯放下小刀,拍拍长襟,拉拉衣袖,整理好一切后,才接下去说:“达菲斯最近恐怕是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伤重未愈的情况下,接连与司月国的精灵高手、风之王宫五大法师交手对抗,嘿嘿,那就有九成把握达菲斯去了诅咒崖疗伤!”“那另一成呢?”普列弱弱地插了一句,我也想问诶。
“另一成?东边的幽灵海!龙族曾经的圣地!猪头!”优狠狠地白了一眼普列。
可怜的普列,众矢之的,不过我是不会同情他的!我难得漂白成功的皮都让他咬破了,要不要我也凑上去打两下出出气?听亚斯这准医官一判断,众人都有些放松,如果达菲斯真的远离大陆,对我来说绝对是好消息!“话说回来,不要管达菲斯!”阿豫站起来,背对着我,在床边留下数道浅浅的影子,一锤定音,“米芳、优,我们就赌那九成!赌达菲斯不知道昨晚的事!把佩恩斯奈的丑事闹大,顺便解了方星的困局也不错。
我倒要看看那老东西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动我护的人!”“我、我有话说。”
我小心地把手举高,我自己的事我也要发表意见。
虽然他们在谈论很严肃的正事,但我小小地插一句嘴问题应该不大吧?米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普列则一脸还好不是我惹到庄庄的欠扁样,亚斯和优都一脸的无所谓,阿豫回头宽容地笑笑,他们一向由着我胡闹,只要我开心就好,想想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要是索莫达没了佩恩斯奈佣兵团,索莫达就拽不了了吧?”别怪我小心眼!我拿老家伙当然是没办法,但,折磨一个小小的索莫达,嘻嘻,难道还没办法不成?阿豫点点头,一脸保证,:“庄庄,用不了多久,佩恩斯奈佣兵团会成为历史的。”
平静的样子,就好像他的保证不用见血一样。
“庄庄,我一定给你亲手报仇!”普列忙向阿豫请樱,看他那狠样,那些人真到他手里?绝不会比我落到达菲斯的手里的下场强上多少!“嘿嘿,阿豫,普列,杀光他们有什么意思?”我邪恶地笑言,“若是把那些佣兵收到你帐下调遣,还要按你的命令去追杀索莫达,你说,这样岂不是更有意思?”“庄庄,应该这样说,让整个方星的人都知道索莫达的真正面目,受到欺骗的方星人自然会加入正义的一方,主动地为这世间扫除一切禁忌的邪恶,还方星一个安定美好的未来!!”亚斯有模有样地教导,“别喊打喊杀的,女孩家要文雅!唉,你怎么就是不能聪明点呢?真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说着,还连连摇头,暗指我朽木不可雕。
我憋着一口气,差点给他气闷过去!这个假面到底的亚斯!他哪里会为我担心,这副欠扁的可恶样子,摆明就是在取笑我!米芳一副果然如此,依着阿豫的命令再加一条:“阿豫,要不要通知西西老大,请他注意一下高级精神法师的动静?找上门来比较麻烦。”
“米芳你傻了,找上门来的,都是心里有数的!”优靠着门口,眯着眼睛数落米芳的迷糊,“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依我说,全宰了就省心,我看那些老头子谁还敢乱猜!”“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米芳冷冷地回道,“我们把佩恩斯奈的事捅出去,没准正中了谁的圈套!你忘了龙族的禁药已经出现了?这事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我想不透那只手要利用庄庄做什么,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古怪,没这么简单!”呵呵,米芳跟我一样多想呢。
“谁做渔翁都不要紧,米芳,现在我们只能以保下庄庄为要!”阿豫帮我把手放进被窝里,嘱咐我好好休息,起身出门,“亚斯,你留下照顾庄庄吧。”
“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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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可怜也没有,”亚斯头也不抬,吩咐外面的侍从把药端进来,“不准浪费,全给我喝下去!”可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