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麦姆院长依旧如往常般坐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沉思。十几年来,学院的师生都习惯了这位精神矍砾的老人平淡、准时的节奏:每天辰时一刻在学院食堂的靠窗位置用完早点,跟着在林荫道散步几刻钟,来到图书馆内的古籍阅览室阅读各类先人文献——院长的整个上午就这样在图书馆内度过。中午吃完自己烘烤的面包,外加一杯清水,跟着小憩片刻,下午则开始撰写从不向外发表的学术著作。每周一次,麦姆院长还会为入学的新生讲授魔法的基本原理:圣界屈指可数的大魔导士之一竟为新生设公开课程,这在异界也是仅有的特例,而麦姆院长却在无人监督、请求的情况下,将这一个习惯保持了十几年。
与程石交谈过建校的观点后,麦姆院长每日陷入沉思的次数,明显比往日增加了许多。
程石所提出的“拆掉围墙、开启校门”的理念,一直在院长脑海中冲撞,这明显违背了北清学院千百年的出世宗旨,但听起来又是如此震撼,充满了突破创新的火光。
或许对别人而言,“出世”或是“入世”,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但对身为北清学院院长的麦姆老人而言,这种抉择的背后负担了太多了重压。任何改变都需要代价,若其中稍有差池,就可能让学院的千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爷爷,找到答案了……”院长的孙女,名列城邦四大美女之一的格林小姐,手扬着一本书册匆匆奔过来,将麦姆老人从沉思中唤醒:“通过这本字元对照表,我们就可以读懂学院创始人的笔记!”
麦姆老人捧起那本书,连一向沉稳的手掌都有些颤抖。
稍加翻阅之后,他立刻肯定了格林的猜测:“左边是大篆体,右边则是对应的圣界文字解释,这的确是解开麦姆一世笔记之谜的钥匙。哪里得到的?”
“……是程石托夏洛丝特副总督送来的。”声音低得犹如虫鸣,格林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红晕。
“哦?”麦姆老人沉吟了片刻,忽然追问道:“是聘礼么?”
“爷爷!”格林跺了跺脚,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而且人家根本就不再在乎他了!”
“重要的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有无名分并不重要。”麦姆老人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看穿世情的睿智:“你的父亲碍于世俗的阻挠,始终未能正式迎娶你的母亲,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相爱,直到孕育了你的存在。他们就连去世的时侯都紧挽着双手,相依相伴、同生共死,又有谁能说这不是真正的爱情呢?”
格林无言以对,只得反覆申明:“他一点都不在乎我……总之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这本书我不能翻看。”麦姆老人淡淡的道:“尽管几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揣测最终的谜底,但我渐渐体会到了麦姆一世的心境。他的笔记是用另外一个世界的大篆文书写的,而没有用圣界的文字一一也就是说,这本笔记他是准备留给跟他同一世界的人的。只有程石,才有翻阅它的资格!”
格林急道:“可是,爷爷你……”
麦姆院长挥了挥手,沉声道:“没有程石的许可,我不能违背学院创始人的遗愿!”
“院长,程石有封信,要我一起交给你!”跟着过来的夏洛丝特,及时的将怀中的那封书信呈交给麦姆院长。
麦姆院长没有接信,只是将目光投向格林:“你替我念一下。如果我没猜错,其中应该有些篇幅是写给你的!”
格林拆开信封,轻声读了起来:“院长阁下,随信附送书册一本,请查收。小子冒昧揣测,出于您高尚的人格,在未得到许可前,您将不愿使用它解读麦姆一世的笔记。窃以为大可不必!前些日小子曾与光明神王一晤,大致得知了笔记的内容,笔记对我再无用处,只有在院长手中,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又被他猜到了!”夏洛丝特咕哝了一声。
麦姆院长拈须微笑:“还好,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把持得住,没在少将面前失态!”
“……关于令孙女格林小姐,小子恐其拒收本人书信,顺便托您代为致歉。因小子冥顽不灵,兼之蠢笨如牛,未能早日向其求婚,反要佳人屈尊问询……”格林红霞满脸,螓首低垂,低声道:“这段我就直接跳过了!”
不等麦姆院长和夏洛丝特表态,格林已略过大段篇幅续读了下去:“……魔军大举逼进,圣界危在旦夕。窃以为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故不惴惊扰,冒昧拜请学院同仁稍尽绵力,愿惠赐如下物事若干……”
麦姆老人静静的听完书信,迟迟没有回应。
夏洛丝特试探的询问道:“院长,程石请求的虽然是一批战略物资,但他也并非出于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护佑圣界民众。可否请院长看在……”
“多谢副总督阁下提醒,老朽又岂是不明事理之人?”麦姆院长欣然道:“少将所需物事,我们会立刻准备,就请副总督与格林一起沿途押送吧!”
格林不依不饶:“爷爷,我不要去见那个家伙……我要留在你身边!”
“别傻了,鬼丫头!”麦姆院长站起身,扫了扫衣衫上的尘土,淡淡的道:“要不了多久,爷爷也要走出学院的围墙了!”
第二天的战局与前一天有些许类似。
为了防备双鱼军重施故伎,菲丈蒙在列阵时做了对应的调整。弓箭兵列在最前,而且人人配备了足够的箭羽,专程为了克制娜路丝骑兵队的弓箭攻击。然而,今天上场的却不是娜路丝,而是“双鱼双璧”的另外一位——依莲娜,兵种也从弓箭兵替换为魔法师。
由于魔法师不擅近攻,而专职辅助攻击,因此所有的军队都将其放在阵势的后方。这样配备的目的,一方面将魔法师的危险降低到最低,让他们能心无旁鹜的施放远端攻击魔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们腾出道略,不要妨碍其他兵种的冲锋陷阵。魔法师们身着白袍、手持拐杖的装束,决定了这种兵种不擅长流动,更不擅长临阵厮杀:双鱼军今天的表现,却颠覆着这条人所共知的铁律。
依莲娜的几千名骑兵,很精准的在攻击距离的临界线附近停下,开始吟唱起各式各样的攻击魔法,纷纷对着魔军的方阵施放。魔法的攻击距离,比弓箭要广,而且杀伤力要强大许多。这种出乎意料的攻击很快收到惊人的奇效,而菲丈蒙将军观望着战场上的局势,则郁闷得想要吐血。
最先倒霉的是原本严阵以待的弓箭兵,他们几乎变成了敌军魔法师的活靶。攻击一开始,弓箭兵们就成批成批的倒下,然后才惊讶的发现敌军虽然身披盔甲,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魔法兵种。魔军的魔法师迅速凝出结界,尽力拦截对方的攻击,但效果不佳:他们位于兵阵后方,所施放的攻击魔法由于距离限制,根本构不着敌人,而敌人的魔法却可以轻松的投掷到方阵的前方甚至中间。就差一线,魔兵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毫无翻身的机会。
尤弗路元帅也在打量着战场上的一切,目光中毫无表情,他身旁不远处的克莱因参将,则一面警惕着这位昔日好友的一举一动,一面以厌烦的眼神扫视着他周围的四名魔兵侍卫。经过昨日的一役,菲丈蒙将军对于这位心腹棋子的信任度大打折扣,甚至参照他的做法,派出了四名剽悍的魔兵充任他的“侍卫”。
巨蟹军两位指挥官的处境很奇特:尤弗路的身旁,是克莱因安排的几十名“护卫”,克莱因的周围,又是菲丈蒙授意布置的四名“保镖”。尤弗路、克莱因、菲丈蒙,位于三方互不信任却又抓不到对方叛变实据的困局中,心态各异:尤弗路仍是一贯的冷静沉稳,几乎看不到任何变化;克莱因则像在踩高跷,既想握到尤弗路通敌的证据向菲丈蒙邀功,又担心菲丈蒙误会自己的诚意而除掉自己;菲丈蒙则是满腹的怒火与不耐,若非顾忌柏奈特元帅责罚,早已不理是非曲直,直接将另外两人投入牢笼。
战局不利,属下将官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讨战,几乎让菲丈蒙将军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他的拳头撰紧,额头上青筋绽出,勉强强压下全军突击的冲动,改将己方的魔法师调到阵前,与双鱼军展开对攻。这本是无奈下的最后招式,但现在就连它也不再灵光:双鱼军的魔法师们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各自从马鞍旁的挂袋中抽出一面盾牌,护在了自己身前。
“搞笑,盾牌也能防护魔法么?”这个念头刚刚从魔军兵士心头浮起,又迅速沉了下去。
魔军魔法师的魔法经过漫长的距离飞临敌军阵中时,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仍拥有相当的杀伤力。但结果却是它们一接触到对方的盾牌,竟如落向湖中央的雨点,迅速消散不见“怎么回事?!”菲丈蒙咆哮着,期待能有人给他一个答案。
“是‘玄英‘。”尤弗路淡淡的道:“盾牌是用特制的抗魔法材料玄英制成的,而这种矿藏只有处女城邦、天秤城邦才出产。铸造几千枚盾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看来程石早就和浮蓝云总督达成了一个合作开发玄英的秘密协定!”
抵挡住魔军的一波攻击,依莲娜更加得势不饶人,甚至让属下燃放出魔法焰火,在半空中组成“缩头乌龟”的字样,来嘲笑畏缩不战的菲丈蒙将军。魔兵们感受到敌军的嘲弄,人人红了眼睛,有不少荣誉感强的兵士甚至咒骂起自己统帅的无能。
一名军官匆匆驰奔过来,向菲丈蒙将军请示:“将军,我们又伤亡了二、三百名士兵,该怎么应对?……士兵的情绪都很不稳,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发生哗变!”
尤弗路喃喃低语道:“这的确是程石的一贯作风!”
菲丈蒙将军咬牙切齿的咒骂道:“程石……程石……这个卑鄙小人!传令三军,马上给我全军突击,先把这帮畜生给我赶回巢里去再说!”
“等一等!”克莱因拦阻了菲丈蒙将军的军令:“末将认为,我们只需派小股人马出击即可。若大军突击,敌方会像上次一样撤入城堡内,只会徒劳一场!”
菲丈蒙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尤弗路:“你认为呢?”
“我不赞同。”尤弗路摇摇头,应道:“要么别出击,要出击就要大军逼进,形成一股威压,令对方不战而退!”
菲丈蒙将军终于下了决定:“好。克莱因,你带五千巨蟹兵攻过去,让我们瞧瞧你的表现!”
克莱因欣然接令,率领本部人马突击了过去。
出乎意料,依莲娜的魔法师军队并没有望风而逃,而是当巨蟹军冲到阵前时,才开始有秩序的向城堡的方向回撤。克莱因因此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要么继续突击,袭击依莲娜的军队,直到对方全面溃败;要么只能冒着被敌军衔尾追击的可能,毫无建树的收兵回营。
知道菲丈蒙将军的目光仍在背后观望,克莱因毅然选择了前者。
巨蟹军全面突进,依莲娜后撤的脚步也随之加快,将其逐渐引向城堡的方向——城堡内,程石率领的十几万双鱼、处女联军正严阵以待,准备吞噬掉踏入包围圈内的猎物。
克莱因并非庸才,他很快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巨蟹军离开魔军主力太远了,再继续突击,就要面临孤军对抗敌人主力的危险。权衡利弊,他终于果断的选择了撤退。依莲娜的军队却趁此反戈一击,又埋葬了上百名落在撤军队伍后面的巨蟹士兵。
克莱因的军队撤回己方营地,菲丈蒙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一句话。克莱因明白菲丈蒙目光中的含意,欲要辩解,却又哑口无言。
事实上,巨蟹军虽有小损,却无大碍,甚至借此缓解了魔兵遭遇的困局,但克莱因心底也清楚,在战果至上的魔军阵营中,自己将被当成一个大言不惭、不堪大用的废物——从某种意义上,这等于彻底断送了自己在军方晋升的阶梯。
“尤弗路元帅,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巨蟹兵向魔军归降,尤弗路的“元帅”称号也随之废弃,但原来的巨蟹士兵仍习惯上称呼他为“元帅”。菲丈蒙将军罕有的沿袭了这一称呼,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尤弗路的尊敬。旁边的克莱因读懂了句子背后的含意,脸上的肌肉不由**了一下,知道自己被排斥到了魔军信任的***之外。
“很简单,直接向程石递交战书。”尤弗路从容的应道:“他若不敢应战,这将成为我们安抚己方士兵情绪的理由;他若答应决战,这些取巧的手段也将终止,而面对面的决战,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
“好计!”菲丈蒙将军目光一亮,向自己的勤务兵下达了命令:“立刻依照他的意思拟订好战书,替我连夜派使者递交给程石!”
“菲丈蒙到底是个直性子,终于再也忍不了啦!”程石将战书揉成一团,顺手丢入书桌旁的字纸篓内,双手叠在脑后仰躺到椅子上:“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你指的‘东风’是什么?”克莉斯蒂玩弄著书桌上的黄铜镇纸,好奇的问道。
程石笑了笑:“是一个女人。”
“我又要多一个姐姐了么?太好啦!”
克莉斯蒂的少女心性让程石直冒冷汗,还没经历过婚姻生活的她,显然不清楚自己多一个情敌的危害。
程石挠了挠头,唬起了脸:“这个女人是别人的妻子,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姐妹……你刚才的念头,可千万别告诉依莲娜她们,免得她们又找我的麻烦!”
克莉斯蒂茫然道:“就算是别人的妻子,那也可以成为我的好姐妹啊?!”
程石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解释的努力。
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施奈德副总督向程石点了点头,免去了日常的寒暄,紧跟着问道:“来了?”
“嗯,到你上场了!”程石喊住了转身欲去的施奈德,诚恳的叮嘱道:“你将直面菲丈蒙的攻势,会是一场艰苦的战役……拜托了!”
施奈德明显愣了一下,难得的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总要有人打!”
程石胸口痛了一下,终于硬起心肠:“预计一个时辰,但战局很可能会出现变化……在我没有下令撤军之前,请务必抗住!”
“会的。”
施奈德去后,克莉斯蒂小心翼翼的问向程石:“主人,你的脸色看来很难看……怎么了?”
程石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替我喊依莲娜过来,我们该准备一下明天的战役了!”
在双鱼军和魔军驻地之间,是一片广裹的开阔地带,没有树林、没有山丘、没有河流,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土。
菲丈蒙选择这里作为双方决战的战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魔军的剽悍、勇猛,也只有在这种地形下,才能发挥到百分之百的极致。但,程石为何也肯接受呢?
“这一定是程石的阴谋!”明知道已失去了魔军指挥的信任,克莱因仍不懈的企图证明自己的忠诚:“我了解程石,他是一个只要能取巧,就绝不会正面决战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陷阱!”
菲丈蒙冷哼了一声:“开阔地带,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你倒说说看,他还能怎么取巧?”
“这……”克莱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脑筋飞快的运转着,希望能找出什么说服上司的理由。
片刻后,他突然目光一亮,脱口道:“龙,地狱龙!……程石有一头名叫火风的地狱龙,很可能从空中给我们带来麻烦!”
“这倒是不可不防。”菲丈蒙转身望向身旁掌管后勤的军官,沉声问道:“我们的驱龙草,还有多少库存?”
“足够用三天的了。为了保险,属下明天会全部携带,一旦发现龙族,立刻燃放!”后勤官员挺起胸膛,毫无退缩之意:“此外,我们还有一张可供百名士兵发射的巨弓,用削尖的木桩作为箭羽,只要地狱龙敢来,属下有把握射它下来!”
“好!”菲丈蒙的目光重新移到克莱因身上,口气也和缓了几分:“还有么?”
“……”克莱因感到自己的建议受到了重视,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却难以应对上司的继续问询,只得苦苦思索起其余的可能。
这名原巨蟹城邦的二号人物,在向魔军投诚之后,就彻底丧失了自己人格的独立性,越来越像一只摇尾乞怜的野狗。
一名阵前参谋站起身,提醒菲丈蒙将军:“属下担心,万一程石将我们拖入持久战,我们的粮草可能接济不上!”
“这点无需担心,对方比我们更怕持久战!”菲丈蒙笑了笑,答道:“伯奈特元帅的大军将于明日到达,到时他们若不想全军覆灭,就只有乖乖夹起尾巴逃跑的份。我们只要穷追猛打,就不怕夺不下他们口中的军粮!”
克莱因忽然回过神,狂笑道:“我想到了,我终于想到了!”
周围的军官们显然被克莱因的失态吓了一跳,菲丈蒙强忍不悦,冷冷的问道:“想到什么了?”
“程石一定和尤弗路有了秘密协定!”克莱因激动得声音发颤:“趁两军混战的时侯,巨蟹军却临阵倒戈……想想看,这是唯一的可能!”
菲丈蒙的脸色一变,冷哼道:“克莱因军士,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若要控告一名高级将领叛变,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我将以‘诽谤罪‘论处!”
“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克莱因严重失态下,竟然揪住了菲丈蒙将军的衣袖挥动起来:“一定是这样……从程石的立场上看,他之所以接受你的挑战书,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菲丈蒙甩开克莱因的手臂,重新恢复了冷静:“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明天就由你负责监视尤弗路,我仍会派几名侍卫协助你。如发现他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你可将他即时处决,但若最终证实他清白无辜,你的‘诽谤罪’也脱不了干系,懂了么?”
克莱因大喜过望,不住点头:“我会的,一定会的……你也一定会发现我是对的!”
菲丈蒙冷冷的盯着克莱因,逐字逐句的陈述道:“我要提醒你,那几名侍卫监视的可不只是尤弗路!”
克莱因一怔,跟着坦然道:“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让魔神王大人失望的!”
克莱因去后,几名直性子的魔军将领各自吐出一口唾沫:“呸,卖主求荣的小人!”
“小人自有小人的用处。”菲丈蒙将军笑了笑:“至少他替我们去掉了一个隐患……传令三军,早餐结束后立刻披甲上马、列阵待命,今天就让我们痛快的杀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