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轮老祖呸了一声道:“你们以为凭那几个翠霞派的死鬼道士,和什么狗屁大阵,就能困住老夫一辈子吗?妄想!
“老夫不但出来了,还大发善心、以德报怨,连带着把你们翠霞派的二代弟子,也带出来了。怎么样!”
红袍老妖嘎嘎笑道:“原来如此,翠霞派**出的好弟子,跟老祖联手破了自家的伏魔大阵,今晚老夫算大开眼界!”
冥轮老祖嘿嘿道:“红袍老妖,你别指望老夫现在就与翠霞派为敌,好让你浑水摸鱼。你还是好好考虑如何保全老命吧!”
曾山一醒道:“对,你的事情不妨慢慢说,先解决了臭蝙蝠才是正事!”
淡言真人从旁开口道:“师叔,且慢!”身形一晃,拦在曾山之前。
曾山一怔,瞪眼问道:“干什么,你怕我打不过他?”
淡言真人道:“师叔已是散仙之体,红袍老妖自当不在话下。”
曾山眉开眼笑道:“你晓得就好,快让到一边,让我过过拳脚瘾头。”说着,突然一掰手指道:“一、二、三……八、九、十,啊,我都不晓得多少个月没打架了!”
丁原嘿然道:“曾老头,你着急什么?老道士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你把话听完!”
头顶冥轮一响,年旃说道:“红袍老妖,我看也别费事了,你自己钻到潜龙渊里待上八九十年,大家省劲,岂不最好?”
曾山大乐,拍手道:“还是年老魔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
红袍老妖脸上血光涌现,赤魄鞭昂头欲起,寒声道:“年旃,你不要落井下石。老夫完了,翠霞派一样也放不过你!”
淡言真人摇头道:“年旃先生在潜龙渊受禁已近九十年,加之肉身被毁,仅存元神藏于冥轮,他昔日恶债已算抵消。只要日后不为恶事,翠霞一派当不再追究旧怨。”
年旃满不在乎道:“追究又怎样,老子不怕!红袍老妖,你少搬弄是非,先想好怎么逃命吧!”
红袍老妖伫立高空,围困于当世四大高手之中,傲然道:“老夫称雄南荒,纵横百年,平生不曾一逃!今夜月黑风高,孤身独挑翠霞群雄,纵是战死,也不愧英名!”
曾山晃晃头道:“拉倒吧你,带着这么多徒子徒孙偷袭坐忘峰,倒成了英雄。我活了两百来岁,还是头一回见着脸皮这么厚的妖怪!”
丁原挺身道:“红袍老妖你要是不服,咱们再来打过!”
淡言真人沉声道:“红袍老妖,我们各自罢手收兵如何?”
这话说出,众人都是一楞,连红袍老妖也没想到。他片刻间弄不清老道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犹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淡言真人一字一顿道:“休战!”
曾山叫道:“不成,我还没过过瘾头呢!”
年旃也冷笑道:“淡言真人,你莫非是要纵虎归山?
红袍老妖可不是什么善主,以后你翠霞派可不要后悔!“淡言真人不为所动,只看着红袍老妖道:“阁下意下如何?”
红袍老妖思量一会儿,抬头道:“你虽为翠霞六仙之一,可说出的话也未必管用。老夫就算答应,只怕你也做不了这个主。”
淡言真人摇头道:“贫道自会劝说淡怒师兄,如今只凭阁下一言。”
红袍老妖环顾曾山、丁原、年旃,目光又落到脚下翠霞观中,蓦然醒悟道:“原来如此!”
他嘎嘎一笑道:“好,只要你能说服淡怒,老夫收兵。不过有一个条件,翠霞派必须答应,否则老夫宁可不为瓦全!”
丁原眉宇一扬道:“放你一条生路,你还卖乖?”
淡言真人拂尘一摆道:“请讲?”
红袍老妖把玩着赤魄鞭,徐徐道:“老夫此次兴师翠霞,只为报千叶岩主屠暴被杀之仇。我知道那个阿牛是你门下弟子,老夫便以一年为约,由你带他到别云山领罪。
他只要能接下老夫三招,旧仇新恨一笔勾销,否则生死由命,怪不得旁人!“淡言真人颔首道:“好,就这么办。”
丁原急道:“老道士,这也太便宜他了!不如趁现在把这臭蝙蝠宰了,省得日后生事!”
曾山连连点头,赞同道:“就是,就是!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象样的对手,你总该让我活动活动拳脚吧。”
淡言真人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曾师叔,丁原,我们自可合力除去红袍老妖,可你们是否能杀尽这满山余孽?”
丁原立时领悟淡言真人的苦心。
要以曾山修为,把红袍老妖赶进潜龙渊也并非妄想,可他今夜纠集南荒百多妖人攻打翠霞,俗语有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场混战下来,翠霞弟子中必有伤亡,坐忘峰一场大劫也势在难免。
有此投鼠忌器的顾忌,淡言真人才会提出要与红袍老妖签订城下之盟,双方就此罢手,也好保住翠霞一脉的元气。
当然另有一层,却非丁原所能想到,那就是一旦红袍老妖不在,南荒失去节制,群妖无首,势必会扩充势力相互杀伐,年旃到时再插上一脚,绝非天陆蜀州苍生之福。
想明白了这点,丁原不再坚持,却听曾山嘟囔道:“谁说我老人家杀不完那些徒子徒孙,再多来百八十个,我也一样包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纵然真能办到,也有伤天和。打架的确好玩,但要杀那么多人,可就不好玩了,故而也就默认了老道士的提议。
当下,由淡言真人与淡怒真人主持,翠霞派方面收了战阵,红袍老妖借机下台阶,率着南荒群妖退走。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可双方战死人数已近百名,伤者更众。
而翠霞观周遭建筑毁损更不在话下,到处碎瓦残垣,犹如经历了飓风洗劫,要想恢复旧貌,得下一番工夫才行。
众人望着战后情景也不禁动容,难以想象若不是丁原和曾山先后出现,扭转了局面,到得明早旭日东升,坐忘峰头会是如何一幅血流成河的惨景?
原本对于放走红袍老妖略有不忿的姬别天与淡嗔等人,这时也说不出话来,各自庆幸翠霞派得脱大难,又躲过一劫。不然再来一回九十年前的恶战,损伤的元气,不晓得要多少年才能恢复。
令秦柔与阿牛稍感失望的是,雷威与神鸦上人也乘乱走脱,往后要想再找他们,又得另费工夫。
但这点遗憾,随着红袍老妖退走、翠霞无恙和丁原的安然归来也化为云烟。
大家都忙着善后的时候,最悠闲的莫过于曾山。他悠哉地晃荡在丁原身后,把丁原实在盯烦了忍不住道:“曾老头,我又不是美女,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曾山张大眼睛很无辜的道:“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么?”
丁原这才想起先**言,找了个石阶坐下道:“你真想知道?”
曾山在他旁边坐下,用力点点头。
丁原笑道:“其实很简单,你找些石灰、白粉,把头发再染白了不就成了?何况再过一百年,我头发未必就会变白,你看苏大叔、水婶婶他们,不还是望之如四十许人么?”
曾山这才放心,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丁原道:“可我也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问问你。”
曾山爽快的道:“什么事,你只管请教我老人家。”
丁原道:“按说以你的修为也能羽化成仙,为何还要舍近求远炼成散仙,再受八千多年的轮回煎熬?”
曾山笑容收敛,脸上变得很庄重的道:“这牵涉到一个大秘密,我老人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丁原知道曾山脾气,以为这次又是他想耍宝,有意一哼道:“不说就算了,好稀罕么?”
哪里晓得这回曾山真是守口如瓶,只摇头道:“不是稀罕,而是没到时候,说给你听也没用,反而会泄漏天机遭天谴。”
丁原好奇心更大了,问道:“你当年留守后山,不就是为封印年旃么,这又算什么秘密?”
曾山呵呵笑道:“丁小子,你别妄想从我老人家嘴里套话,先来乖乖告诉我,你跟年旃是如何混到一起的。”
丁原赌气道:“你卖关子不肯告诉我,我凭什么要讲给你听?”
曾山苦着脸道:“那个秘密,我实在不能说,也说不得。你行行好,快告诉我老人家,你是怎么跟年老魔跑到了一块,修为又怎么精进到快赶上淡一那老牛鼻子?你再不说,会把我给憋死。”
说着,吐舌头、翻眼,做了一个吊死鬼状道:“你也不希望我老人家最后变成这样吧?”
丁原拿这位没老少样子的老头实在没办法,又被他逗得一乐,说道:“好吧,就从我掉进潜龙渊说起。”
团团浓重的黑色雾光笼罩着四周,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原干裂的嘴唇轻轻翕动几下,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
迫面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三丈之外景物已湮没在浓雾之中。
火灼似的疼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连眨一记眼睛,都能感受到牵动神经的剧烈痛楚。他忍不住发出苏醒后的第一声低低呻吟,却听见惟在旷野群山中才能响起的回音。
随着意识的渐渐恢复,他察觉到自己仿佛是飘浮在云端上,身躯跟着周围冰冷的黑雾载浮载沉,茫然里不知飘向何方。
背后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雪原仙剑静静的藏于皮囊中,忠实无悔的守候着他,而若有若无的大日天魔真气,静静的在经脉里流动,保护住他最后的一丝元气。
丁原重又合上眼,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当日满怀兴奋返回翠霞,谁晓得却从阿牛嘴里,知道雪儿与屈箭南订婚的消息。
他激愤之下,孤身潜入碧澜山庄,在雪儿小楼外与巫挺打了一场,随后屈箭南赶到劝说,两人来到后山思悟洞前。
屈箭南当时和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丁原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没多久,姬榄便到了,两人话没说几句就拔剑相向,直至自己祭起从未施展过的平乱诀,引得真元耗损、魔气反噬,顿时失去了知觉。
朦朦胧胧的,丁原突然回想起,在昏迷前,好像看见一抹红色的影子从远方飞来,耳朵里响着雪儿的呼唤。
“这该是幻觉吧?”
丁原的心头莫名一恸,这发自肺腑的酸楚,居然可令他暂且忘记了肉体中如火如荼的伤痛。
一股滔天的愤怒和悲怆,如同炽烈的火焰,烙疼丁原所有的神经,他猛然睁大眼睛,仰望着头顶上滚滚流动的黑色雾光,用尽全部力气大喊道:“雪儿,你为何要背弃我——”
激壮的回声在耳边来回鼓荡,不断重复着:“背弃我!背弃我……”
丁原发泄下,目光呆滞,好像泄了气的皮囊,动也不动的随雾逐流。
从他的口鼻和耳朵里,由于剧烈的震动,汩汩淌出殷红血丝。
他却如麻木了一般,脑海里剎那间浮现又消隐的,尽是雪儿的身影与笑颜。
初上翠霞的邂逅,那站在紫竹林阳光里的红裳少女,扬起高傲任性的俏脸,留下一抹动人的惊艳。
碧潭深处血脉相融,依稀记得雪儿星眸中醉人的深情,只是当时却在惘然中。
紫竹林定情一吻,越秀山生死一诺,种种前尘往事在丁原心头纷沓而来,一遍遍如锋利的刀刃,在伤口上反复狠狠割着。
既如心死,岂堪旧情?
丁原越是想忘记这一切,抛开所有与姬雪雁有关的记忆,可心中伊人的倩影,却越是占据住他的思绪。
一颗滚烫的泪珠,忽然无声无息的从丁原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迅速的冷透,融入黑雾里。
丁原茫然环顾着四周,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想到死时,丁原并未感到一丝的恐惧和惊慌,或许死了反是一种解脱。但曾听人说起,人死后会遗忘前生所有的记忆,自己却为何记得如此清晰?
丁原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终于开始考虑眼前的处境。
他先尝试着催动丹田内的真气,片刻后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居然不及平日的一成。这自然是强行驱动平乱诀的结果,能够保住元神不散,已属幸运,其他的也只有一步步来。
他惟恐加剧伤势,不敢乱动,徐徐伸手想取出剩下的两枚冰莲朱丹。
平日简单之极的动作,现在对丁原而言,艰难如登天一般,手臂每稍稍延伸一点,势必都会牵动起难以忍受的痛楚。他咬牙硬是挺住,额头上渗出一颗颗冷汗,和着未干的血丝模糊了面容。
几乎花了两炷香的工夫,丁原才摸到了冰莲朱丹。
他颤抖着右手,将一枚朱丹纳入干涸如火的嘴中,立时化成清凉甜润的玉液琼浆,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丁原的精神一震,直觉得从没有品尝过这般甜美沁脾的滋味。
丹田一热,升起一团暖流,缓缓散遍全身,令疼痛减轻了不少,反多出一种清凉的感觉,宛如浸泡在泉水里。
丁原禁不住再发出一记低低呻吟,这次却是夹杂着舒畅与痛苦。他知朱丹药力已行,不敢怠慢,艰辛的盘膝坐起,进入浑然忘我的静修中。
枯涸的经脉里,逐渐重新注入汩汩真气,沿着周天循环生生不息的流转,丹田也慢慢积聚起真元,尽管微弱,却足以令丁原感到欣喜。
黑雾弥漫里,浑无日月光阴,又不晓得过了多久,丁原再次睁开双眼,但仍只能看见三丈左右的距离。身上的伤势虽然得到好转,可近乎撕心裂肺的阵痛依然不住袭来,几可将他完全吞没。
丁原勉力站起身子,发觉脚下软软全不着力,却偏又沉不下去。
他心中一奇,低头打量,只见自己正立在一团黑色雾光上,就如一片树叶漂浮在水面一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竟然不下沉。
他试着瞑目催动灵觉搜索,哪料刚扩展到方圆三丈外,便开始遇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那黑雾仿佛蕴藏着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即便灵觉也无从伸展,简直像迎头撞在一堵软绵绵的墙壁上。
丁原的疑惑更深,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他想了想,提气朝着上方飞升,可没起来十丈,就感到真气不支汗流浃背。
丁原不想逞强,以免触动伤势得不偿失,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炼气休养。
就这么循环往复多次,丁原早已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向上飞起多高,又耗费了多少日夜,伤势却在缓慢的复原中。就这么上飞一段、休养一段,若换了一般人,也许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可丁原自有一股天生的狠劲,硬是不肯放弃。
令他惊讶的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居然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四周寂静得连风声都成了他能够听见的最可爱声响。幸亏多年的清修,不然依着幼年时的性子,只这一点就把他给憋疯了。
除了搜索跋涉、疗伤运功,丁原想得最多的,还是姬雪雁。云_霄_阁但奇怪的是,他对姬别天、姬榄等人的仇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刻骨铭心,甚至觉得在眼前的死寂世界里,即便是有淡嗔这个老道姑,在旁边对着自己说上几句话,也是很好的。
这日,丁原竭尽全力,再向上飞升了数十丈,脚下黑雾开始渐渐稀薄,但头顶上仍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仰头向天,思量道:“虽然没有晨昏变化无法计算时日,但总该已有半个多月,上升的距离更是不只三百丈。可周围依旧除了雾还是雾,半点也看不出端倪。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别说人影,就连鬼影也不见一个?纵然是地狱,也该有牛头马面、大小鬼役才对!”
他埋头又想道:“先是娘亲离开了我,然后是雪儿也背弃了我,老道士、曾山他们都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现在连老天也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关在这比地狱更黑暗寂寥的鬼地方,连仇人都不见一个!”
丁原越想越激动,埋藏多日的郁闷愤怒、悲苦不平一古脑翻腾起来,突然朝着缥缈跌宕的黑雾深处厉声叫道:“什么天道冥冥,什么人心如镜,全是骗人的谎话!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不得出头?我有何罪,心又何辜,为何没有人敢出来回答?”
激动的吼声震动回荡,丁原气血翻腾,双目赤红,他意犹未尽,猛抽出雪原仙剑指向天空,大声叫道:“狗屁老天,狗屁上苍!你若有眼,你就睁大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为什么雪儿要离开我,为什么娘亲只是我的养母,为什么那些伪君子打着你的旗号欺世盗名,却不受惩罚?
你眼睛睁不开么,你死了么,或者你害怕见我?难道你也如这滚滚浊世一般同流合污,却把我遗弃在这阴冷冥间!“他似乎是要把满腔的怨忿尽数吐出,雪原仙剑闪烁着青色的光华,在半空里照亮一线光明。可这光华着实太微弱了些,很快便迷失于漫漫黑暗中。
丁原猛吐出一口热血,他顾不得擦拭,哈哈冷笑道:“狗屁老天,你听见了吗?不要像乌龟一样蜷缩在甲壳里,有种让我瞧瞧你的真面!你不敢出来?那便让我用手中仙剑砸碎这地,捅破这天,好叫所有人知道,你是个虚伪卑鄙的懦夫!”
忽然耳中响起刺耳的笑声道:“叫吧,叫吧,喊破了嗓子,看有谁会理你!”
丁原一怔,仗剑四望,口中低喝道:“是谁在笑我?”
远处黑雾中闪现一点光亮,那声音冷笑道:“吼什么,扰了老子的好梦。”说着话那光点渐渐变大,现出一道青色身影。
丁原却是一楞,原来眼前来人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个如光似雾的元神!
这人身材颇是高大,面容桀骜威猛,狮鼻阔口,乱团团长发散到肩膀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嚣张气概。元神如此,可想真人昔年是何等气势风范。
丁原在黑雾中飘荡多日,终于见着一个会开口的人。
尽管对方面色不善,且是元神所化,可他心中依然掠过一阵欣喜。毕竟,在这个鬼地方原来不止关着自己一个人,还有同病相怜者。
他听对方说话不客气,也毫不示弱道:“我叫我的,关你何事。若不想听,尽管把耳朵塞住就是!”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见这里有了不是自己的声音,虽然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可也舍不得塞住耳朵!”
丁原对此当然深有同感,不禁对那人生起些许好感,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惆怅、一点激愤,冷笑道:“老子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