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霜冷长河 第八章 夜家老太
凌乱秋看见他这副恭敬的模样，心中知道这个老祖母才是夜家的真正掌权人，他丝毫不敢怠慢，走了进去。
只见厅堂之上正端坐着一个银发老妇人，这还是凌乱秋第一次在修真界内看到如此大年纪的妇人，虽然年纪不小，皱纹难掩，但是皮肤仍然娇嫩，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很好。
那老妇人一看见凌乱秋，便惊“啊”了一声，眸中光芒连变数次，这才恢复自然，道：“你好，你就是凌乱秋吧？”
凌乱秋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老妇人刚才看到自己时，并不该是这样的反应，过了一会，这才应声道：“是的，我就是，请问您……”
夜空斩忙道：“这位就是家母……”
这位老妇打断道：“你就喊我夜老太吧，前段时间不太过问家事，所以不太清楚情况，直到最近这才知道，原来夜家人在外面又不规矩了，空斩难辞其咎啊。”
旁边的夜空斩双腿一颤，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道：“请母亲责罚！”
凌乱秋吓了一跳，他虽然看出来夜空斩很怕他这个母亲，但也没想到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出如此没身分的事情。
夜老太眼皮抬都没抬一下，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怪你，你记得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下面的人吧。”
夜空斩千谢万谢地爬了起来，满头大汗，凌乱秋心中莫名奇怪，有些搞不懂夜家的规矩。
这时夜老太看了看凌乱秋，道：“好了，过去的事我们以后再算帐，我们来说说现在的事情，我听说芝若言死了？光明高阶伤亡也不少？”
凌乱秋点头道：“这是真的，高阶这边的确实力大不如前。”
夜老太眸子微微眯着，似是有些疲倦，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谬慕识是准备如何应对？冥妖界的那帮人终于要来了。”
凌乱秋愕然道：“您怎么知道的？”
夜老太眸中掠过笑意，道：“你自己说的。”
凌乱秋更惊讶了，道：“我何时来说过了？”
夜老太挥挥手道：“好了，我们来说重点。冥妖界入侵，你知道哪些资讯？”
凌乱秋知道这是重点，夜家将是一块很强大的力量，当下便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夜老太面上也露出惊色，道：“冥界之河被毁，冥界之河被毁，这个可麻烦了。”
凌乱秋知道，这位夜家真正的掌权人肯定知道很多秘辛，不由得道：“什么麻烦？”
夜老太皱着淡淡的眉毛，道：“冥界之河是空间系统的支撑，如果毁了……
恐怕大家都没好处。“说着，忽然一抬头，道：”你已经告诉谬慕识了么？他怎么说的？“
凌乱秋犹豫了一下，道：“是的，他现在去五峰天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夜老太矮小的身子忽然一震，原本半眯着的眸子忽然睁开，一道亮光闪过，道：“五峰天？难道他想把那个怪物引出来？”
凌乱秋愕然道：“怪物？什么怪物？”
夜老太轻轻哼了一声，道：“谬慕识倒真会异想天开，用畜生对付畜生固然是不错的主意，但是这可不是普通的畜生，玩火者要小心引祸上身啊……”
凌乱秋听她嘴巴里面咕哝着什么，但是又听不太明白，难道五峰天不是有什么自己想像中的高“人”？而是高“畜生”？
夜老太似乎也没什么兴趣跟他解释这个，道：“这么说来，光明高阶不需要我们夜家的力量了？”
凌乱秋忙道：“不，当然需要，只是谬慕识大人要做什么，我完全猜不透，所以也没办法说出更具体的意见，柔姐在自由天已经准备召集暗阶与九艺的首脑见面，共商对策了。”
夜老太“哦”了一声，口中喃喃自语道：“暗阶、九艺，暗阶、九艺……都有些什么人？”
凌乱秋先将暗阶的战天与雍怜思的名字说了出来，接着又把九艺中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当说到龙天乘时，一直听着没有反应的夜老太忽然动容道：“龙天乘？不战妖系的龙天乘么？”
凌乱秋愕然道：“我只知道他所代表的的确是不战，至于什么不战妖系，我就不知道了。”
夜老太红润的脸庞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道：“看来还真的有不少人出现了……唔，空斩，你去招呼一下，让你那个小弟也出去转转吧，免得闷坏他了。”
夜空斩身形一震，抬头道：“空行？他……他不是……”
夜老太眼皮一抬，看了看夜空斩，道：“你有什么意见？”
夜空斩顿时垂下头来，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去。”说着就要出门。
夜老太摆手道：“不要急，你再顺便通知一下风寒吧，让他去看看冥界之河的问题，唔，我估计事情不那么简单。”
夜空斩身形剧震，但似是不敢说出什么违抗的话，低头道：“是。”
旁边一直听着的凌乱秋也吓了一跳，这个夜老太口中的风寒，很明显就是夜风寒，修真界的三大仙使之一。
这种级别的修真者，居然在夜老太的口中也是随便使唤的，不知道这个夜老太到底有多厉害？看来高阶区藏龙卧虎这句话还真的没错。
夜老太接着对凌乱秋，道：“冥妖界如果要破坏冥界之河，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所以你最好也别乱走，需要一起去对付。”
凌乱秋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
夜老太忽然发出一阵长笑道：“当然是你，这场大戏中，你才是主角。”
凌乱秋一愕，道：“什么意思？”
夜老太不再看他，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好了，今天话说得也够多了，空山，送他们走吧。”
凌乱秋知道，这个夜老太不说的话自己也逼不出来，只好肚子里面憋着一堆疑问，跟着夜空斩一起转身，就要出门。
忽然夜老太在夜空山的搀扶下已经起身的身形停住了，头也未回地道：“嗯，对了，替我问袭青思好。”
凌乱秋一惊，如旋风般转身，瞪大眸子道：“什么？”
夜老太背对着他，没再回答他的问题，在夜空山的搀扶下，瞬间离开了厅堂，独留他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凌乱秋脑中一片混乱，这个夜老太怎么会认识母亲的？难道母亲当年在修真界历练时就曾认识她？
嗯，这倒是有可能的，我记得他们曾说过，母亲认识很多高阶的人，估计这个夜老太也是其中之一。
这虽然能想通，但凌乱秋却本能地觉得，这个夜老太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转身走了出去，夜空斩早已在外面等候了，凌乱秋望向他，刚要开口，夜空斩已经摇头道：“别问我，母亲不说的事情，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凌乱秋一呆，想起刚才他在夜老太面前明显的表现，知道他的确说不出什么，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没事了吧？我走了！”
夜空斩犹疑了一下，道：“刚才这里的事情，你……”
凌乱秋很快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再见。”
说完，飘然而去。
夜空斩眸中射出复杂的神色，盯着他直到消失，才掠过几分歹毒。
五峰天。
凌乱秋并不想来这里，但是他心中总在想着夜老太刚才的话，重新回到了迷蝶天之上，果然找到前往五峰天的路径，在紫魅的讶异注视之下，他来到了五峰天。
上次来时，这里是一片沉默的世界，没有一点声音，但这次的反差却大得有些吓人。
凌乱秋刚一出现，便听见耳边有巨吼传出，他呆了呆，看了看四周，云雾缭绕，包括他所站的位置，五座山峰若隐若现，那声音像极了那次把他从山上震到湖边的吼声。
他突然明白了夜老太的话，用畜生对付畜生，第二个畜生当然说的是冥妖界的妖人，而第一个畜生，应该就是这个发出巨吼的畜生……
没想到谬慕识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只是这个畜生是否真的这么厉害？
念头刚一冒出，他便差点自扇耳光，自己上次来五峰天时并不比现在弱多少，但是那怪物随便一吼，山峰便为之动摇，自己也摔得鼻青脸肿。
如果真的用去对付敌人，应该没问题，只是这样类似神物的怪物，难道会愿意听我们的使唤来帮助我们？
凌乱秋身形飞起，心中暗忖：难怪夜老太说谬慕识在玩火自焚，这怪物肯定很不好对付，弄得不好，就算贵为高阶第一人的谬慕识，也会栽在这里。
他加快了速度，朝声音发出处飞掠而去。
这怪物既然在吼，便说明还在搏斗，那么谬慕识便还没有危险，等到何时怪物停止叫唤，一切恢复正常了，一切便结束了……
终于，天地之间的浮云忽地被吹散了，又是一声巨吼传来，凌乱秋听出就在面前这座黄色山峰上。
他赶忙改变身形，俯冲了下去，还没到，便已经感觉到四周的颤动，那颤动似是在表示着臣服，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在表示着臣服。
凌乱秋脚落在地上，又是一阵颤动传来，突然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似是对这怪物有些熟悉，而骨子里面却又有着惊惧的情绪。
他一边想着，一边循声而去，吼声已经停止了，但颤动仍在，而且越是离那发声处近，这颤动就越强烈。
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了，凌乱秋搜寻着四周，并没什么力量气息，也没有战斗的痕迹，难道谬慕识不在这里？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峰顶处是一片悬崖，而环形的山路上则堆满了枯黄色的叶子，身形提起，朝高处飞去，上次他便是在就要爬上山顶的瞬间，被震下来的。
他几个起落后，人已经落在了山顶。
这次与上次不同，他整个人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下，但并未发现一点不对劲，刚才的吼声仿佛从未发生，而四周仍旧陷入死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破风声传来，凌乱秋刚意识到，身形一转，但已经晚了，一股大力将他打得东倒西歪，如果不是他一直提着气，刚才这一下就足以将他掀出山顶，沿着悬崖滚落下去。
他摔得七荤八素地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声道：“谬慕识！”原来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居然站着一个灰色布衣老人，正是他苦心寻找的谬慕识。
只见谬慕识扭头，满脸凝重地对他比了一个手势。
凌乱秋还没来得及理解这个手势的含意，只听一声怒吼传出，他身形躺着的地方忽然震动起来，他只觉得身下不停地有大力传出。
谬慕识突然喝道：“快跳起来！”
凌乱秋第一意识便猛地原地飞了起来，就在飞起的下一刻，那个地方忽然“蓬”的一声炸开，再接着整个山顶都炸开了，飞石乱舞，灰土浮天，一时之间，凌乱秋连视野都受到了阻碍。
突然他耳边传来谬慕识的声音，道：“小心！”
凌乱秋人飘在空中，并未发现什么威胁，但是丹田处消失许久的红、黄双芒却开始出现，并且不停地在闪烁着，似在提醒他什么。
正在他思考时，一股巨大力量从脚下传来，将他硬生生地掀翻了过去。再接着，空中一道紫芒出现，将他紧紧地缠绕住了。
凌乱秋丹田之内的红、黄双色光芒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越来越疯狂地在丹田内活动起来，他自己体内的真言力量、天绝心经完全无法克制住，他浑身的经脉都在朝外扩张着。
而紫色光芒将他越捆越紧，并慢慢地渗透进了体内，紫芒甫一进入体内，红、黄双色光芒猛地一亮，丹田再也吃不消了，一震，缺口打开，双色光芒朝外涌出。
凌乱秋浑身剧震，一口鲜血吐了出去，这时远处的谬慕识已经掠了过来，道：“别乱动，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凌乱秋吐了一口血后，突然清醒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这是兽王芒！”
谬慕识一惊，看了他一眼，道：“是的，这就是兽王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
凌乱秋体内的红、黄双色光芒与紫芒猛地一接触，体内整个经脉猛地一扩，接着又是一缩。
他难以承受住，仰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脑中灵光闪过，想起以前曾有人说过的话，叫道：“万宗兽王，这是万宗兽王！”
谬慕识手上忽然一抽，一股无形力量出现，凌空一扫，“啪”的一下，紫芒猛地断开，凌乱秋身上缠绕着的紫芒也突然全部消失了，凌乱秋一下失去支撑往下掉去。
谬慕识赶忙一把扶住，手上同时感觉到凌乱秋体内纷繁复杂的力量，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体内有小修兽王的力量，难怪了。”
凌乱秋只是忙着梳理体内力量，尤其紫芒突然消失后，要重新将那两股力量控制住，所以一时没注意才栽了下去。
谬慕识一扶后，凌乱秋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忙稳住身形，飘在了空中，苦笑道：“你千万别告诉我，这个也吸引了万宗兽王。”
谬慕识神色凝重地盯着空中，道：“很不幸，就是这个意思。”说话间，又是一股紫芒穿越云雾，打了过来。
谬慕识手上一挥，那紫芒消失了。
凌乱秋看在眼里，知道这位修真界最高级别的修真者果然不是普通的厉害，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的紫芒，他居然只是一扫便挡住了，一边对抗与安抚着体内的红、黄双芒，一边道：“那你来逗它做什么？”
谬慕识转首瞪了他一眼，道：“谁逗它了？我是想让它帮我们把守住冥妖界飞越冥界之河后的第一道关。”
凌乱秋一呆，暗忖道：这大概就是夜老太口中的以畜生对付畜生了，不过倒的确是好招。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么跟它打起来了？”
谬慕识颇为无奈地道：“还不是你一来就刺激到它了，它现在狂躁无比，看来你体内的兽王芒还不算差。”
凌乱秋惊了惊，道：“原来是我进来惊动了它，那我现在就走。”
谬慕识气得差点一巴掌要把他扇回来，道：“祸都惹了跑什么！赶忙帮我一起把它彻底收拾掉。”
凌乱秋赶忙停下脚步，道：“怎么收拾？我们打不过吧。”
谬慕识道：“这可难说。”顿了一顿，道：“嗯，你去引来。”
凌乱秋大吓，道：“我？我怎么去？”
说着，他想起来刚才谬慕识还说自己体内的兽王芒能够吸引这个万宗兽王，他还没等谬慕识开口就赶忙闭嘴，主动飞起身形，掠向了刚才那座山顶。
他刚才还一直控制着的红、黄双色光芒此刻就彻底放开，只是不停地用天绝心经包裹着经脉，以防止再次受到外力挤压，而对经脉本身产生影响，果然，失去了控制的红、黄双色光芒在体内猛窜起来。
凌乱秋飞到了刚才的山顶之上，正要落下，忽然想起到现在还没看到万宗兽王的踪影，难道它不在这里？但如果不在这里，还能发动如此强劲的攻势，这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将双手伸出，红、黄双色光芒从两边手臂迅速窜出，猛地朝下打去。
果然，山顶之上传来一声厉啸，两道紫色电芒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左一右地相互交叉闪过，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