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暗下来了,持续了一天的厮杀在双方的默契下终于暂时停歇,尽管,这休整是为了更为剧烈的碰撞,但是人总是有极限的,即便在坚强的意志也要受到肉体的束缚。战斗一天,士兵们除了抽空往嘴里塞点干粮外,几乎是滴水未进。
尽管双方都有后备力量,但是谁也不能改变黑暗的困扰。夜战,双方都难以发挥自己的实力与优势,只能陷入另一场人肉的磨坊。夜战中,士兵们很难看清对方的样子,在黑夜中更难分彼此,一旦出现混乱,后果不堪想象。故而,夜战是很难打的,而夜战是弱者才会选择的拼命的方式。
帝国军的确消耗不过白衣军,但是白衣军的处境此刻也是大为不妙。因为白衣军的补充远远赶不上今日的消耗。持续了一个白昼的战斗,让白衣军的整体兵力下降到了一个最低限度,只有区区二百万伤痕累累的士卒。
当然,今天的战斗帝国军也不轻松,也是死伤接近百万。双方的兵力对比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二。在这种情况下,白衣军的唯一做法就是固守待援,盲目拼命,那是不可能的。在莱斯特堡白衣军的大营内,可不仅仅是白衣军的士卒,达官显贵,王子王孙可是比比皆是,就连教皇的继承人兰尔斯红衣大主教也在。在战争中,贵族们的伤亡的确比士兵要地上许多,现在残留的士兵可是肩负着保卫主教的任务啊。
不得不说,暗黑帝国的杀戮速度还是很快的,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将白衣军的千万大军瘦身到二百万,白衣军损失得数字可是远远超过八百万的,只是数字太大,帝国军也懒得统计了,反正现在也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到战后再说吧,现在首要任务是击败白衣军。
当然,帝国军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不算上自发参战的义士们,单单帝国军就损失了五百多万大军。可以说,第一批参战的士兵们大部分已经是魂归故里了。士兵们损失了可以再招募,可是忠心而又合格的军官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尤其是大量的基层军官。三大世家已经损失了自身三分之一的实力。
为了进一步增强自身的实力,公爵们不得不改变无数年来的传统,升迁一大部分有战功的平民士兵充任基层军官,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战争是平民唯一的机会,只是平民们的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很多时候,贵族们赌前程,而平民们赌命。平民们得到这个职位,不仅仅要靠无数鲜血厮杀,还要看自己的命运,若时运不济,也只是变成一个简单的统计数字而已。
夜深了,战场上偶尔还有受伤的士兵在呻吟,凄楚的哀号让双方的士兵们不禁有些胆寒,是的,士兵们悍不畏死,可是士兵们却害怕承受这样长久生不如死的折磨。可是没有人会回到战场上,尽管那里面可能有他们幸存的袍泽或亲人。那里是双方都注意的地方,有些风吹草动,就引来无数的箭支。
战争已经让士兵们麻木了,生存下去才是士兵们唯一考虑在意的事情,至于胜利,那不是小兵们能够关心的,只要拼命作战保存自己就行了。可惜,士兵们总是身不由己的,当命令下达的时候,即便是刀山火海,士兵们也要勇往直前地冲过去。
死亡,或许才是一个真正的解脱。士兵们也难以掩饰对战争的畏惧,死亡总是能够让人清醒的。可是,为了身后的家人,为了自己的民族,士兵们没有选择地要死战到底。人,活着好累呀,士兵们尽管害怕死亡可还是要勇敢面对。
不知从何处,传来袅袅的笛声,如泣如诉,那思念的情愫慢慢爬满每个人的脸庞。在黑夜中,那闪亮的星一如既往的如同故乡的期待,在这静谧的夜里,多少泪眼难以入眠。还记得离别前那一杯火辣的烈酒,还回忆那一声断肠的呼唤,在那一曲蜿蜒的小路上,踏上一个未知的茫然。
士兵们再也难以吃下手中的食物,也没有人交头接耳,都是默默地坐着。这一天,演绎的不是战争,而是地狱的画面。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蓝天,都被血染红了。呐喊,不仅仅是同仇敌忾,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压抑。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如昙花凋落,余下的人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艳羡。在死亡的道路上,走得越远就越痛苦啊。
公爵们坐在军中的大帐中,也是唉声叹气,今天一天的战斗真是太惊心动魄了,那些白衣军简直是不可理喻。疯狂、嗜血甚至压过了帝国军的风头,按照公爵们一贯的认知,这些白衣军稍不顺利可就会远遁而逃的啊,这次怎么要这样拼命呢。
公爵们当然不知道白衣军已经得到了神灵的启示,教皇下达了灭亡暗黑异端的谕旨,在这种情况下,白衣军自然是脱胎换骨了。而且在军队中有教士们层层监视,而不是像以往一样教廷将权力下放,让贵族们量力而行。
原来公爵们还猜测,白衣军肯定是被最近的一帆风顺给鼓舞起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士气这东西最容易鼓动也最容易流失,只有精锐之师才是胜不骄败不馁宠辱不惊的合格军队,对于那些经常战略转移的白衣军,公爵们还真没有太放在眼里。
公爵们以为,只要给白衣军来个狠狠的教训,那么白衣军也就会偃旗息鼓了。谁知道今日的战事颠覆了公爵们对白衣军的印象,竟然这些一贯打顺风仗的白衣军也拥有了拼命三郎的勇气,这战斗,真是越来越让公爵们痛苦了。
其实这只能说固定思维害死人。公爵们已经很就没有和白衣军战斗了,所有的计划都是根据数十年前的白衣军量身定做的,在公爵们的印象中,白衣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杀之不尽,斩之不绝,这是最让公爵们忌惮的,而白衣军的勇气,好像从来就没有爆发过,除了那些比较疯狂的人,白衣军的军人们都是很理智的。理智的代名词就是知道进退,而不是亡命战斗。勇气,从来就是帝国军独有的。
可是,公爵们忽略了皇帝丧命对白衣军的影响,公爵们可以不将皇帝看在眼里,可是白衣军可不这样认为呀,白衣军可是将暗黑帝国皇帝的死亡看成了暗黑异端灭亡的先兆,再加上莱斯特堡的一再沦陷,已经让白衣军认为自己是必胜无疑了。受到这种激励的白衣军能不奋勇向前吗?大家可都在等着依靠功劳来分割暗黑异端的蛋糕了。
“今天大家也看到了,白衣军并没有因为咱们的进攻而闻风丧胆,反而是越挫越勇,太不合常理了。”麦杰科尔公爵有些叹息地说道,三大公爵中,麦氏最老,故而也是麦氏看起来最感伤,悲天悯人嘛,老人家总这样。
卡谬公爵也是一脸郁闷啊,自己家的子弟今天可真是元气大伤了,不过幸好大家都这样,卡谬还能保持心理平衡。不过卡谬公爵也是十分不痛快呀,自己的儿子斯沃德·卡谬今天可是挂彩了,在今天这种艰苦的战斗中,卡谬公爵不得不派出自己的儿子参战,用身先士卒的手段带动士气,否则旁系可就不愿意了。
没有旁系可就没有世家啊,故而卡谬公爵也不敢太过分,自己的儿子也得在安全时刻冲杀一阵。不过,尽管是安全时刻,还是让斯沃德身重数剑,谁让斯沃德在战场上最拉风呢,到处是自己家人的欢呼,还不懂得韬晦,那不是找揍吗?
这里面就莱特公爵最平静,莱特家子弟以速度闻名啊。疾风骑士军靠着比风还要快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比喜欢防守反击的灵舞骑士军的命运要好上许多。三家之中,莱特家的损失最小。这怎能让莱特公爵不高兴呢,不怕自己可悲,只要有比自己可悲的就心里有些安慰了。
三家中,魔法师的损失最大,谁让魔法师最金贵呢,培养难,晋级慢,虽然战斗效果真的很壮观,可是受到的打击也是最猛烈的。麦杰科尔家的心腹顶在魔法师的前面,故而损失是最为惨重,魔法师可是白衣军进攻的重点啊。可是麦杰科尔家还不得不如此,将自己的正面交给其他两家麦杰科尔公爵也不放心啊,若有个万一,那可真是铸成大错了。故而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可自己人也是损失最大。尽管自己的军队是死命抵抗,可是还是有零星的白衣军的高手突破了军队的防护,攻入了魔法师的附近,幸而有着最后公爵的守护武士的阻拦,但还是遭受了一定的损失。
“咱们得扩军,看样子白衣军是打算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了。”莱特公爵冷冷地说道,这个时候,莱特可不想再迁就麦杰科尔公爵了。实力决定一切,今天大家的底牌都两个差不多了,还有什么要担心害怕的。
麦杰科尔公爵有些伤心地说道:“咱们的子弟们可是死伤惨重啊,扩充的话怕是军心不稳。”
“那就提拔平民,让他们做个百夫长吧,反正他们也翻不了天。”卡谬恶狠狠地说道,白衣军当真是可恶啊,消耗了自己这么多实力。为了与莱特家持平,卡谬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反正有过此类的试验,效果还不错。
莱特公爵看了看卡谬公爵,说道:“平民们毕竟粗陋了些,还是招募其他家族的子弟吧,至少很合格。”
麦杰科尔公爵咳嗽了几声,很是费力地说道:“还是提拔士兵吧,这样至少能够鼓舞士气。咳咳,其他家族的人毕竟是心思难猜呀,咱们不得不防。”
莱特公爵也只能默认了两个公爵的意见,平民们的确是有好处,对提拔自己的人是十分忠心的,可是这样以来莱特家今天得到的优势也就不明显了,可是莱特公爵又不能明着反对,毕竟自己的士兵若知道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那可是要出大事滴。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明天咱们还是要加强进攻,将这些残兵败将一举歼灭。”莱特公爵狠狠地说道,反正是生气了。
其他两位公爵自然是点头称是,浑然不理会莱特公爵的怒火,反正大家就没有痛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