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一开,一种不一样的气息立刻传了出来,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与外面相对清冷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强烈的反差让石玥顿时举步踟躇起来,似乎只要跨入一步就是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细姐大步走在前面并未流连,拐了几个弯就朝膳房的方向去了,石玥再次朝外面看了一眼,刚才的那种窥视感似乎从她开门的那一霎那就忽然消失了,让她有种摸不着边的不确定感,想了想还是不再耽误,赶紧小跑着往膳房方向去了。
一到膳房门口就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小细姐的叫唤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麻烦再等一等,烧火的丫头就要到了!”
“还等!还等!我们等得起,可主子等不起了,你们膳房一个个的都不想干了?娘娘府里竟然连个烧饭的人都找不着。”
“虚管家,今儿个不也是过节嘛,小的们没想到娘娘竟然会在府里,以往她不都是……”
“娘娘的事还是你们这些下.人能干预的,半个时辰前娘娘就回来了,等你们膳房的晚膳等到现在,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是,我们马上就好,那丫头就在.后面,咦,小青,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进来!”
石玥一出现在门口就被里面.齐刷刷的眼睛给盯住了,屋内站着好几个身着青色袍服的内院高等小厮,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白面无须,细眼横眉,正是几日未见的虚管家。一看见他石玥心中立刻腾起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当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审视了一圈又皱着眉头收回去时,那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里已经大致知道了情况,膳房.的人都出去过七窍节了,没想到娘娘会突然要吃饭,可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尽管这次是他亲自来了,石玥还是不太相信这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小青!别磨蹭,快点上火!”
膳房里现在就小细姐一人能掌勺,平时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做的活现在都揽到了她一人身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石玥也不敢耽误,当即走到炉边,取了柴就朝炉门探去。
手刚碰到炉口,就感觉到一股潮湿的水气,炉门.竟然是虚掩的,石玥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记得她出门前明明有将炉门仔细的封好,万没有可能出去一趟它就自动开了。
果然这该死的.预感又应验了,一开门,里面黑洞洞的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整个炉子就像是发过大水,已经快要凉透了。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一个小炉也是一样黑漆漆的,没有丝毫暖意了。
“小青,怎么了?快点啊!”
见石玥半天也没烧着炉子,小细姐又开始催了,可越催人也越着急,好不容易试着把柴火点燃了先扔进去,结果木柴一遇到湿水立刻冒出股白烟,呛得满膳房到处都是。
“小细姐,炉子点不着了!”这话一说,屋内的人都围了过来,虚管家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眼中快要喷出火来,看得石玥一阵心惊肉跳,“我明明是封好了才出去的,怎么会这样?”
“别弄了,你赶紧架个火堆,给我不停扇火。”简直是越着急越出乱子,这么一会小细姐已经是满头大汗,白色的新袍已经湿透了,可是这用火堆烧饭也不是件轻松事,约摸这顿饭做好了,半个膳房也都要遭殃了。
“虚管家,这里一会烟大,您先在外面歇会,顶多一炷香的时辰就好了。”
一旁有人像监工一样看着,不止石玥,就连小细姐也一脸不自在,手脚越发的不听使唤,想快反而越慢了。虚管家一脸阴沉,已经被烟熏得逼退数步,眼珠子却还不停的在屋内忙碌的两人身上转悠,最后停留在石玥身上看了看,眉头也拧了起来:“你们膳房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烧火丫头竟然连个炉子也拿水泼灭了,这饭做好后立刻来下人堂受罚。”
水泼灭的?连她都不知道是用水泼的,管家怎么知道?石玥的手顿了一下,正想去看他的表情却又被小细姐呵斥回来:“小青,快点做事,不要东张西望!”
说罢她又抽出一只手重重的一掌拍了下来,愣是把石玥已经半直起来的腰又给生生拍了回去,转头继续道:“虚管家,您看娘娘寿诞就要到了,咱们膳房里最缺人手,您那棍棒之刑能不能还是算了,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杖罚?小细姐的一句话让石玥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慈悲为怀的圣女府对下人竟然采用杖罚,正想替自己辩解一番,眼角却见她的脚又忽然朝地上勾了一下,一块用过的抹布顿时被她踹进了火堆里,腾得冒起了阵阵黑烟。
黑烟一熏,整个膳房就像着了火似的,逼得管家几人又连连往后退去,半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外。
“虚管家,你看咱们膳房今晚开始还指不定要忙什么时候,这小丫头你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我会好好收拾她的。”
“丫头,丫头,你们膳房里哪一个在你嘴里不是丫头和孩子的!”被烟一熏,虚管家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可说出来的话却仍不留情面,“莫以为这次我好说话,娘娘怪罪下来可次次都是由我担着,所以你们才会如此放肆,先罚她三天不许吃饭,娘娘寿诞后再给我来下人堂!娘娘那边我现在先去伺候着,你们给我赶紧着了!”
说罢他又朝门外走了几步,转身回头看了看,朝门边的几个青衣小厮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饭菜烧好了赶紧给娘娘端来,顺便好好叮嘱这里的厨子伙计这几天绝不许给这丫头饭吃,还有她弟弟的饭也一道不许给了!不然统统去下人堂受罚!”
本来石玥就觉得管家亲自出马来膳房就够奇怪的,现在听他竟然连带无辜的小环也一道不给饭吃便立即心知肚明了,肯定是他之前又在小环那里吃了闷亏,所以借机报复自己,说不定这炉子也是他亲手浇灭的。
管家一走,小细姐立刻苦下脸来,勺子抖了几下将菜翻了个面,叹了口气道:“完了,小青,姐姐今天帮不上你了,你得罪了虚管家今后可一定要小心些,莫要再让他找碴找上你。”
“谢小细姐,没关系的,也就三天不吃,还死不了人。”石玥一直被她压着头,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了,当即撇撇嘴朝门外看去,那些小厮都退到门外并未接近,管家的影子在园子尽头晃悠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三天?好,我就忍你三天,等娘娘寿诞一过,我找到了人,再来好好收拾你。
他一走,手下的动作果然快了许多,小细姐真的仅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就烧好了饭菜盛了过去,只不过整个膳房已经乌烟瘴气,熏得看不出本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