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小村庄很是宁静平和,人们来往忙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也许这种日子枯燥单调,但他们却是很踏实的。1 小 说 α..C整理[}只是前阵子村里来的一个姑娘让他们**了很久,惹得村里的小伙子争相奔走,时常抛了活计不干,更惹得大姑娘小媳妇成天咒骂不已。
村口的大树还是绿的,冬天的气息还没有传播到这个僻远的小山村来。树下一个男子搀着一个女子正在交谈着,他们的身前,是一个金光灿烂的女子。而他们身后,十几米外,拥了一堆小伙子,虽然一个个极为兴奋,却又瑟缩着不敢上前,颇是怪异。
“姐姐,我要走啦。”依露拉了那女子的手,一贯娇媚的脸上有了孩子般的傻气。
祭祀公主仍是白衣在身,风韵未减,只是脸上几丝皱纹已爬上了眼角眉梢。她的眼睛里,慈爱与不舍混杂在一起,流露的是对她的暖暖关怀,“依露,不要哭,你可是个大姑娘了,你能回来看姐姐,姐姐已经很高兴了。”
她的声音还是温柔如故,有着透入人心的平静,像是轻风拂水,在水面悠然点起涟漪。依露于是更想哭了,傻傻地抓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无常大师略略咳嗽了一下,“依露,再不走,我就得抓你回去了,我到底是军方的人哪。”
祭祀公主微微一笑,“只怕如今的你再不是这丫头的对手了。”
“这个么……”无常有些尴尬地又咳嗽了几声,尽管他知道这掩饰不了事实。
依露对着姐姐以外的人可就全然是副女王的架势了,眉毛挑起,横眼看他,“姐姐的身体你可得照顾好,我带的‘还情’很贵的,记得三天点一枝,这香对姐姐的身体大有好处,切不可忘了。制香的单子我留在房里,记得多准备材料。”
看着无常大师黑了一张脸,祭祀公主怪责地瞪了依露一眼,捏着她的鼻子拧了拧,“别欺负他了,你比他小着好多岁呢。”
“哦?姐姐心疼了么?”不理祭祀公主的嗔怪,依露很夸张地拍了拍无常大师的肩头,“好好照顾姐姐哦,姐夫!”
这两个字她说的很大声,惟恐别人听不清楚,登时让祭祀公主红了脸。无常大师立刻龙精虎猛地挺直腰杆,“嗯嗯,丫头你放心,一切有姐夫。”他很大力地点点头,十分感激依露的说法,心头涌起相知的感受,多好的姑娘啊,很好,很有人性。
祭祀公主狠狠一瞪这两个无耻小人,“你们两个人啊,全没个正经样。祭祀不像祭祀,法师不像法师,倒和游侠一般模样了。”
依露忽的笑了,“说到游侠,我认识个很有趣的家伙啊,下次带来给你看看。”
祭祀公主嗔道:“还是从前的调皮样子,别整天想着欺负人了,这么大个姑娘也没个正经。”
“呵呵,姐姐,我这就上路了,你要保重身体,别忘了每三天点一次香。”依露一头扎进祭祀公主的怀抱,忍了心疼的酸楚,不让眼泪流出来,匆匆一会,再不可让姐姐为自己担心了,这是她现时的心理。
祭祀公主却掉下泪来,一别十数年,难得相聚又要分别,纵是铁打的人儿也要心酸。怀里的女子如今已长大成*人,在她眼里始终如多年之前的孩子,总是少不得关心爱护。
轻轻挣脱姐姐的怀抱,依露笑着牵过身边的马来,“我的小黑被人借走了,这匹马不错,就送给我好了。”
无常大师急忙扯了缰绳过来,“你走你的,抢我的马做什么?你拿去了,我就得步行回城了,休想休想。”
“哦?姐夫!”依露大吼一声。
“拿去!”无常大师大吼回应。
看着依露趣味恶劣地朝小伙子们抛着飞吻,听着小伙子们忘形的喝彩声,祭祀公主忍不住笑了,这丫头,终是不能改了本性呢。
不住地回首,不住地挥手,依露终于再看不到姐姐的身影,转过了山角,视线被遮挡了起来,而这时,她的眼泪狠狠滑下脸庞,湿了衣襟,再不受控制。
“看这眼泪的份上,今天我就不为难你了。”
冷冷的声音刺破空气,直射入依露的心灵中去,登时搅了依露的思绪。路边树后转出一人来,白衣胜雪,粉面芙蓉,清风过处,黑发漫洒,飞雨持着镶有红宝石的双飞翼黄金权杖盈盈而立,自有一股透体而出的雍容华贵气质展现出来,两只灵透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带起一丝冷笑,似在嘲笑着什么。
“飞雨飞雨,我们的事本不该如此折磨人的。”依露的声音少有地黯然了。当年桀骜的她反出西洲,造成祭祀公主的沉重病势,多年来耿耿于怀,对于飞雨的无数次追杀,其实也没有怀恨在心。她知道若不让飞雨发泄出心里的怒火,这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当代教皇只怕会郁结于胸而生出病来,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她当然更不敢去招惹这个妹妹了。
飞雨翩翩走近,翘首看她,“的确是不该如此折磨的,可到底是你的任性害了姐姐,这笔账我不会忘记。”
翩腿跳下马来,依露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看着跟过来的飞雨,苦笑一下,“我自小被姐姐捡回来抚养,这份恩情时刻记在心上,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姐姐这个样子?”顺手从兜里拿出烟盒,取了只烟出来。脸上温度升了少许,眼前一簇火焰闪动,飞雨很自然地给她点着了烟,这个举动倒让她有点失措了。
“看什么?我记得你十岁就开始偷偷吸烟了,你以为姐姐会不知道?”
依露笑了笑,吸了口烟喷出去,心中突然有了久违的温暖。她自小不安分,惹的事比她治疗的人还多,多半都是飞雨帮她隐瞒的,此刻她抽烟,飞雨帮她点烟,这分明就是小时候的翻版故事了。往事随了这袅袅飘起的烟浮出了心头,一点一滴在脑海内流转开来,恍惚之间,她默然了。美好的过往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回忆里?一切都在她被审判的那一天被无情地撕碎,那一天已成为了她的噩梦,挥之不去,要想冲破这噩梦,能做的就是将那无理的教条彻底击碎。
各种表情生动地在她脸上变幻着,时而微笑,时而敛眉,时而双目闪华,时而牙关紧咬,无论是哪一种情态,放在她的脸上都像美梦般迷人,醉软了红尘,即便以飞雨这等姿色的女子都暗生了嫉妒之心。然而飞雨毕竟不是凡俗女子,那嫉妒只是淡淡地过了心头便了无痕迹,依露的表情看在她的眼里,一切早已了然于胸了。
烟熄灭了,飞雨却也慢慢开口了,“不要妄想和祭祀行会作对了,我不会由得你胡来的。”
依露轻叹出声,“你还是认为行会的制度是合理的么?我当年做的实验不是前辈们已经做过的么?我的实验里,根本就没死过一个人!”
“前辈们的实验失败了,你的实验也只是碰巧治好了几个人而已。”
“原来你对我在东洲的情况不了解呢,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的实验已经治好了一百零八人,包括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我治好的人数比你多百倍!”
“很多领域的病患你都不曾涉及进去的,我治的全都是绝症。”
“不和你做这口舌之争,我今天是来看姐姐的,你既然已经看望过姐姐,就走吧。过了今日,我们……”飞雨的声音转厉,“还是敌人!”
“是么?”依露大笑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凄厉的笑声刺得飞雨心里隐隐生疼,想到这女子做过的事,终究是不能谅解的,除非她能把一切都放下,而对于这女子来说,要摧毁祭祀行会制度的心理是绝不会动摇的。“你知道我的意思,而我也知道你是绝对做不到的。”飞雨叹了口气,身为教皇的她没办法去改变传统制度,只能将所有的异己全都排除,想到这,那心里的疼加剧了。
“哼!”依露收敛了狂笑,冷冷扫了她一眼,“说到底,你也终不能认同我的做法。”
“我们的恩怨已不在姐姐身上,我现在有我守护的东西,我必须为了祭祀行会的光荣战斗!而这份光荣,会在炎龙东洲的天空下更加灿烂!”飞雨高傲地抬起头来,权杖直指天空,杖头上的红宝石迸出眩目的光芒,这一刻,依露深切地感受到了她那无可挑剔的风华。
陡然间脸色大变,冷静如依露也禁不住冷汗迭出,“飞雨,你别告诉我冰力?卡卡罗帝斯要出兵东洲了?”
“你还是这么大胆,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乱说的么?不怕告诉你,陛下已经下了动员令,兵进东洲事在必行。炎龙东洲欠我们的,势必要还,而我的一九一部队,必将在炎龙的大地上流下万世芳名。”
依露觉得自己再也认不清这眼前的少女了,以前的乖乖女形象扭曲了,依然是那张如邻家小妹的脸,这时却像女王般严厉,这感觉她不陌生,因为在另一个深爱她的女人身上,她也曾经感受过,这种感觉,叫做——威仪!
两个美丽的女子,站在树的两边,依了微冷的风收藏起心事,曾经甜美如蜜的童年记忆在这次谈话中被彻底封印在内心的深处,上了锁的心灵已无法找到钥匙。
思绪乱了,如飞扬的发丝,只能随了风飘荡,头一回没了主意的依露慢慢地驱马前行,头一次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很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去玄月关吧,也许那个古怪的和尚可以为我解答这个问题,她忽然笑了出来,原来这个人也在我心里留下了位置么?
当依露踏出了魔界西洲,当红杏和豪鬼安全回返玄月关,当无语离开了相思镇,这乱世的四公子,终于掀起了新一轮的风云,开始了新一轮的“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