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子冲天的火光当然瞒不过大棘城中的士兵。巡逻的士兵发现后不敢怠慢,立即往上禀报。拓跋烈虽然已经安歇,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汉人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这等事情如何不让拓跋烈恼怒?
众将看着脸色铁青的拓跋烈,皆是不敢多说一句。出云吉利虽然平时跋扈嚣张,甚是惹人讨厌,拓跋烈手下的诸将中,绝大部分与他有隙,但发生这种事情,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众人中没有一个心情好的,都沉着脸,如丧考妣。
出云吉利此时正率人马赶回月海子。在得知自己的部族遇袭之后,出云吉利急怒攻心,立即率领人马快马加鞭的往营地赶,就连拓跋烈都未来得及禀告。拓跋烈能够明白出云吉利的心情,当然不会责怪于他。
不过,发生这种事情,却是让拓跋烈极为愤怒!虽然已经料定汉军不会老老实实的和自己展开正面对决,定然会耍弄阴谋诡计。而己方的牧民便是汉军最好的突破口,因此拓跋烈其实也做好了一旦有牧民受袭的心理准备。只是,拓跋烈却实在未曾想到,汉军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袭击了出云族的驻地!
这着实让拓跋烈脸上无光!这简直就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拓跋烈是何许人?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鲜卑王爷,一代名将!这种践踏他的尊严,**裸的打脸行为,别说是心高气傲、性如烈火的拓跋烈,便是换了其他人,也是难以忍受的!
拓跋烈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怒火,无奈却始终无法心平气和!关键在于月海子距大棘城仅有四十里,这和在拓跋烈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区别!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出云族的损失情况,但看那染红了半边天的冲天大火,料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拓跋烈发现,自己必须要对众人有个说法,否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出云吉利会心存怨怼,便是其他人,也会心寒!众将一旦心寒,便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而目前,却是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手下这些人与汉军拼的!寒了众将的心,却如何与汉军周旋?
“明日孤亲率大军,攻打敌军!”为了安抚众将,拓跋烈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他听从了王凡的建议之后,从心里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汉军开战。但汉化定然不会只袭击一个出云族,若是等陆陆续续传回部落受袭的消息后,众将的情绪恐怕就更加难以安抚了!还不如趁现在,借出云族受袭一事,略做发挥,激起众将的敌忾之心,与汉军决一死战!
“不可!王爷,万万不可!”王凡闻言,立即出言阻止。当时他们早已经料到了汉军的行动计划,不想这才刚刚开始,拓跋烈便忍耐不住了,此时出战,岂不是正中了敌军的下怀!因此王凡立即阻止。
不过王凡此言既出,立即引得众将怒目而视!纷纷在心中暗骂王凡,也难怪众人对王凡恼怒,王凡乃是汉人,在这里既没有牧场,又没有部族,他当然不在乎敌军对牧民、牧场的剿杀,这是标准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拓跋烈此时虽然没有办法,只能赞同王凡的意见,但众将的情绪却不得不安抚!如今见王凡反对,拓跋烈心中一动,何不借众人之口安抚一下众人呢?
“王先生有何高见?”拓跋烈立即顺坡下驴,坐正了身子,殷切的看着王凡说道。
“王爷,既然已经发生此等事情,便是王某,也感到十分愤怒!但王爷乃是我等的主心骨,切不可被敌军的小伎俩所惑啊!”王凡焦虑的说道。
“哦?”拓跋烈连忙拿出一副不悦的样子,“砰”的一声将桌子拍得山响,“王凡,孤敬你是读书人,足智多谋,才另眼相看!如今你竟敢大放厥词,惑乱军心!若无法给孤及众将一个交代,孤定不饶你!”
王凡如何听不出拓跋烈的语中之意?因此不慌不忙的摇着羽扇,淡淡的说道:“王爷,诸位将军,请听在下一言!”
“哼!快讲!”拓跋烈冷哼一声。
“敢问王爷,汉军因何而来?”王凡面色突然一整,一躬到地,严肃的问道。
“这还用说,自是为了大棘城而来!”拓跋烈冷冷的说道。
“正是,正是!王先生真是多此一问!”众将也在下面附和。
“兵法云‘十则围之’,王爷可曾听过?”拓跋烈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他平生最恨别人认为他乃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身为鲜卑名将,领兵多年,又岂会不能熟读兵书?他虽然知道王凡此言乃是为下文做铺垫,但心中却极为恼怒,目光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王凡被他满含杀气的目光一瞪,顿时身上冒汗,手脚发软,不过却仍是强撑着,强笑道:“非是在下胆敢质疑王爷,只是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敌军仅有两万兵马,而王爷据城池之险,兵力又占据绝对优势,只要守在城中,敌军便是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攻下大棘城?彼军劳师远征,无法持久,久而未下,唯一之路边上退兵!待彼军退兵之时,王爷率大军自后掩杀,岂不更好!”
拓跋烈此时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听从王凡的建议,不过为了照顾诸将的情绪,还是说道:“若敌军袭击我牧场、部族,却又如何?”
“暂时只能任之!”王凡沉声说道,他话音一落,立即招致了众将的一致痛骂。王凡虽然心中恼怒,却也只能微笑着,待众人骂完了,这才说道:“王爷,诸位将军,草原广袤,诸位将军之部族外出游牧,起码都在千里之外,敌军人生地不熟,便是他们想袭击诸位将军的牧场、部族,能否找得到还未可知啊!”
众人闻言,却是一怔,王凡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汉人不熟悉地理,若想在这草原上找到那些游牧的牧民,的确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恐怕还未等汉军找到人,他们自己早就迷路了,再说了,草原这么大,难道还真能那么倒霉,恰恰是自己的部落一下子就被汉军遇上了不成?
如此一想,众人的心思便活了起来,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打仗啊?战争一起,则难免伤亡,鲜卑人的部族观念十分强烈,可谓是无国,而只有部族。死的都是自己部族的人,这些将领们当然心疼!
再说了,出云吉利跋扈已久,让他吃点亏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凭着王爷的宠爱,霸着月海子不放呢?活该你倒霉!如此一想,众人的心气便平了许多。
王凡趁热打铁:“诸位将军,只需守住大棘城,不给敌军可趁之机,敌军无法持久,定会退兵,届时便是诸位将军立功之时啊!请诸位将军三思,请王爷三思!”
“嗯!”拓跋烈颇为满意王凡的说辞,他本来就不想此时出兵,王凡这么一说,众人的心气似乎平了许多!自己完全可以顺势而为,继续守在城中,待时机成熟再行出战也不迟!
由于王凡分析的比较透彻,众将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异口同声说道:“末将等谨尊王爷吩咐!”
拓跋烈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就按王先生说的办,你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