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不听从大脑的使唤。明明在这样的激战之中,他的一双眼皮也渐渐不再相亲相爱,而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危险。
而他对面的王祚显然已经看清了这个情状,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了,也不愿掩饰的笑意,一剑紧似一剑地向韩肃刺来。
这时候的韩肃,已经只剩下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忽然,就听“嗤”的一声,韩肃的手臂被王祚的佩剑划过,划出一道口子来,鲜血立即流了出来。
也许是流血刺激了韩肃的战力,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身子腾空而起,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向王祚劈了过去。
王祚却并不惊慌,他知道韩肃这是情急拼命,只要躲过这最后几招攻势,韩肃就将脱力。到时候,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士卒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击毙。不过,他也绝不可以大意,人在拼命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战斗力,往往是平日的好几倍。韩肃的武功本来就不在王祚之下,只是体力不济而已,此时若是被他抓住机会重创,简直是太冤枉了。
王祚不敢硬碰,身子灵活地往边上一转,看看躲过了韩肃这一刀。但是,韩肃这一刀去势未尽,狠狠地劈在一颗大石上,竟然将这颗石头生生劈成两半!
王祚心中凛然,又再次往边上闪了一下。他此时明明有袭击的机会,他却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守势,只要守住这最后的几招,他相信胜利就在眼前了。
果然,韩肃身子一个急转,佩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王祚的下盘扫来。
王祚身子躲闪几下。他只是一味腾挪,并不反击。他一直在等着韩肃力竭的这一刻。
果然,就在韩肃连续劈出刀的时候,身子终于有了一个明显的颤抖,刀势为之一缓,变得一点威胁也没有,王祚只是轻轻一闪,就闪过了。
王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提剑正要刺向韩肃,忽听得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大地为之颤抖起来。
“地——地震了?”王祚吓了一跳,在这种地势之下遇上地震,万一山上的巨石甚至是真座山一起塌下来,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有难以逃出生天。若是如此,杀敌就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但是,接着,他就明白这不是什么地震了,而是一支庞大的骑兵队正在向这边高速行进。因为他听见了一阵“啊荷!啊荷!”的叫声。这是北方草原部落出兵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
接着,黑暗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骑着马的身影,离这边越来越近!
王祚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终于愕然地意识到,没错,就是骑兵,就是北夷的骑兵!问题是,北方草原的突厥如今眼睛遭受重创,不要说现在派不出这样规模的骑兵队,就是三五十年后,恐怕也发展不出这样的骑兵队来。而鲜卑——他们不是都被灭了吗?
正在此时,那队骑兵已经铺天盖地地来到了这边。为首一员大将拔出佩剑喊道:“杀!”伴随着“啊荷!啊荷!”的声音,这支骑兵插进了正在交战的双方队伍里,对着秦军就是一阵狂劈。秦军虽然占据主动,但在战场上优势并不大,被这样一支不知道多少人的敌军援兵杀到,哪里还有抵抗的能力,一个个稀里糊涂地成了刀下鬼!
王祚看着这些随着自己一起历尽千辛万苦前来偷袭的兄弟竟然这样毫无抵抗地被敌军屠杀,真是目眦尽裂。他忽然想起自己眼前还有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杀了他,也算是消了一点点心头之恨了。当下,他举起剑向韩肃刺去。
韩肃此时已经是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了,见王祚的长剑向自己攻来,唯有闭目待死。
但就在此时,忽听得“当”的一声,王祚手中的剑竟被挡开。王祚放眼望去,就见这批骑兵的为手之将手中正拿着一张弓,显然他方才只是发了一箭,就把自己的荡开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力啊!王祚心中想着,竟然忘记了继续刺杀韩肃。而那马上之将微微一笑,轻轻拍马,只两下,便来到了韩肃和王祚的面前。
“主——主公!”韩肃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马上之将面色沉肃,俊朗非凡,不是赵平是谁!
“你——你就是赵平?”王祚曾经多次想过和赵平想见的场景,他十分的渴望见到赵平,但当他终于见到了,心下却涌起了一股寒意。他这一刻只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见到赵平。而眼前这个人,他也希望不是赵平。
但是,赵平却让他失望了,他淡淡地说道:“孤正是赵平!”
王祚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完了,什么都完了,赵平居然出现在壶关,而不是那些什么狗屁谋士分析的冀州。这一下,全部陷进去了,冀州陷进去了,壶关也陷进去了。而最让王祚心痛的是,他王家也陷进去了,王家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这点军力,也全部陷进去了!
王祚心下涌起一股绝望之情,忽然他手中的长剑一动,正要向赵平刺去。但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胸前一凉,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胸前竟然插着一柄剑,这柄剑的另外一头,连着赵平的手。而他竟然连赵平什么时候拔剑的都没有看清。
“好!赵平——你——你果然强我——太多——你赢了!”说着,王祚仰天倒下。
赵平转向韩肃道:“静之,你没事吧?”赵平和韩肃也是见过几次面的,赵平自然是认得他。
韩肃连忙摇头道:“主公,快,快去救援关楼,老公爷那边恐怕也撑不住了!”
赵平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随我来!”立即地掉转马头,向关楼那边疾驰而去。
这时候,关楼这边的争夺已经近乎悲壮了。由于秦军全面攻上关楼,连关门都已经被控制,便打开了,秦军已经全部涌入。而并州军的抵抗,出了为这场战斗增加一点悲壮的情调,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用途了。每个人,包括赵业在一起,都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他们此时所抱着的,只是一种杀一人不亏,杀两人有赚的拼命心态在苦撑。
但就在此时,一阵震天的响声响起,一大群鲜卑人打扮的生力军强横不讲理地加入了战阵,对着秦军就是一阵砍杀。
秦军经过这些日子的攻城,早已疲惫不堪,这时候即使能取胜,也只能算是惨胜了,哪里还经得起生力军的冲杀,很快溃败。
王顺和王叙本来一直围着赵业缠斗,凭借着体力上的优势,也渐渐占据了上风,忽然生出这等变故来,他们自然又是惑然,又是心痛。
忽然,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提着一把剑急急地冲了上来,左右一看,看见这边的三人,便冲了过来。
赵业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激动,道:“我儿终于来了!”
王氏叔侄同时色变。王顺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平道:“你就是赵平?”
赵平淡淡一笑,道:“正是!”
王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你把我儿怎样了?”
赵平道:“你儿,你是说西关那个领兵之将吗?他被我用这把剑一剑刺死了!”
王顺几欲晕厥,恨声说道:“我和你拼了!”便狠狠地向赵平扑了过去,而王叙也不客气,也提刀向赵平砍去。
赵平不慌不忙,攻守有度,只数十回合,便将这对叔侄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