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下来时,张经理让工程师开着车送我和王小晓陪着张叔回到了省城。
张叔的病来的十分突然,当我们回到山村里时张叔已然昏迷了,虽然经过我的努力生命已是脱离了危险,可他身上的血管不少地方已是硬化的薄如蝉翼,我尽了自己最大的气力也只能缓和他的病情,当然他身上的风湿病到是完全去除而康复了,对于我来说他已是步上了去那个世界的大路将不久于人世了,翠翠也很是上心,不过当她运完功后最后告知我时她也只能将张叔的生命再延长些日子而已,其它的也是无能为力。
这让我感觉到有些悲哀,凭着我和翠翠所具有的内息也无法保住一个渐渐远离我们而去的生命,说来也真是对修练的人莫大的讽刺,修练本就是修的生命,而对于身边的人的生命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无法保全,即使想尽了一切办法只能看着生命渐渐的流失,这是不是老人们所讲述的神话故事中神仙们也时时感到无奈的原因了。
将张叔安排在了省中医院住下时已是半夜,不是我不相信西医,实在是因为我的能力所能达到的便是能稍微的延长生命,这样做的结果便也有了时间让中医们去慢慢的调和阴阳,在我修行过程中我所领悟的是所谓的阴阳实际便是人体内的先天之气的两种不同的表现方式。
阳气是体内的气息运行从乾位开始直至坤位前所呈现的状态,而阴气则是从坤位返回乾位之间的气行过程,在这一正一反一暖一寒的交相替换过程里,如果能体内的气息能够遵循着时辰稳稳的运行达到平衡,那么人便康健如泰山,如果在任何一个运行路途中出现了些不该有的滞碍,在时辰已到时而气息未能抵达它应有的位置,那么会让人身体内的气血运行与时间的配合出现较大的问题,在天地运行的已定的时辰内便与天地间的大法不相融合,本来该阳的气却遇上了属阴的时辰,于是便出现了种种的不适,这种不适在身体上表现出来时人便是呈了一种病态了。
西医的救治是以身体上所呈现病态的部位为根治点,一但无法控制时便强行的切除,也就是实行所谓的手术,手术过后虽然能将人的身体暂时调节到一个适合的状态,可对于人来说,身上每一部分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也都是人进化后所留下来的产物,当然有着它留下来的充分的理由和或许不为人所知的功能,短时间内失去它们也许并不会发生什么事,可实际上对人而言已是无法再回到与天地调节同步共荣的境界了。
一个人一生中难免要遇到种种的坎坷,每一道坎坷便能影响人正常的生理机能,当造成阴阳不和时便会让人们得上种种的病,这其中有些是环境所造成的,调节适应的过程便是医病的过程,对于这种调节人身体机能的方法中医远胜于西医,而且中药本身就是从调节阴阳的理论中而产生,这也是我将张叔送入中医院内医治的根本原因。
交完了预计的住院的费用和相应的押金后便入住在了中医院住院部三楼的病房中,看着脸色焦黄面容憔悴的张叔我心里是阵阵的黯然,我的老人们也会有一天踏上相同的路,我也会有一天追随他们而去,这不过是天地间一种自我更新的过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更新或被更新的一个试验品罢了,当然每次更新便能向前悄然的发展一小步,这一小步虽然几乎让人们无法感觉,可千百万年的积累下来,便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张叔显的十分疲惫,躺在**几乎是闭着眼一动不动,本来就有些瘦小的身子更是如同倦在了床中一样,让王小晓掉下了眼泪。
夜间值班的护士很是有些不耐烦,我也明白她们在工作中几乎要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自然练就了铜心铁胆,可是张叔对于我们而言实在是过于的重要,耐心与她解释良久一直想唤起她的同情,只要她能够稍稍的尽些心便能让我们放下心来。
这一夜过的十分劳累,张叔时时的陷入昏迷让我有了些心力交疲的感觉,天放亮时医生们一个个的进了办公室,我原想通过交接班的护士长找到主治的医生让他们早些给张叔诊断,护长几乎没看我一眼冷冷的做着自己的事,万般无奈下我直接闯入了院长室被一个自己称为助理什么的人死死的拦在外间,院长恰好在这时踱了进来,我并未再提给张叔治病的事,而是说我要给中医院提供一些中药方面的援助,院长顿时大喜。
商议不到半个时辰即定了下来,我将上次李华写给村长转交省长的药方做了些修正,仙蒲草现在已无法寻找便由金银花代了,虽然药力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可也足够让中医院进一套完整的透视设备,中医院也必须负责全心全力的救治张叔,当然所化费的所有费用均由我承担。钱对我来说本不是太大的问题,主要还是想着让他们能够重视起来,我能看的出来现在中医院很是冷清,如果没有病人开医院岂不是白白的浪费钱财,看来在西医立竿见影的功效中,中医已是被人们渐渐的冷落了。
将药方写给院长后与院长谈了一阵,想起当初治疫病时药方的事便小心的寻问,院长不住的摇着头说那个方子早已到了另一些人的手里,一个大药厂也立了起来,不再归他这个中医界的权威所管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起身告辞,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奔了住院处与王小晓匆匆说了几句留下了钱后便向学校飞奔。
到学校时已是过了上课的时间,不过同学们似乎一个个懒洋洋的才从四面八方向学校汇集,便松了口气缓缓的走进了教室,半个月不见同学们之间相互亲近了许多,话更是从天南说到了海北,女同学们一堆堆的围着课桌一个个吱吱喳喳的说着左邻右舍的故事,我只想静静的坐着,班长看着我有些沉默便也不再与我说话,不久班主任进了教室的门。
按班主任的说法其实这时起已是完全的进入了复习冲刺的阶段,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所用来学习的时间便占去了五分之一,后半生的幸与不幸俱在这些日子体现出来,所以要刻苦、要努力、要拚搏、要奋进、要不惜与生命相争,要学会钉子的精神从木板上钻出时间、要学会从海绵中挤水的方法去挤出时间,要能够与光阴赛跑、与同学们赛跑、与所有的考生们赛跑。
听了老师所说的话我是一阵阵的胆战心惊,心里不住的想着学习如果是这样几乎能要了人的命,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了也能将自己保的周全,不过心里也明白老师说的话有些夸张而已。
从现在开始的复习题目不再是来自课本和些其它学校的试题,各科的老师竟然统一拿出了成*人自考的教课书,说是要用近一个月的时间全部将它们灌入我们的脑海中,不懂的不明白的要强行的记忆,实在记不住的便需写上它个十遍八遍的便也好有个印象,这些话让我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高考真的临近了。
一个上午各科老师们并未讲新课程,而是在不停的分发书本和各种辅导的试题中度过,看了看桌上的卷子和书本我不由愁的歪了头看着班长,结果班长的脸几乎成了一张白布没有一点颜色和表情,再看看同学们一个个也是眉头锁到了鼻子尖上,我顿时又觉的好笑起来,看来发愁的不是我一个,要说做那些题目自然不惧,可一个个的将计算过程写在纸上所要付出的精力便足以让我瘦上数斤重了。
老师们潇潇洒洒的一个个的做着几乎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动作与同学们述说,然后在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加把劲”的声音中与同学们道了声明日再会,我长叹一口气抱着有十几斤重的书本试卷向家中而行,班长默默的一路跟着我,看着她吃力的神情,我只好将她手中的物事也接了过来,缓缓的顺着大道而去。
“我不想考了,”班长楞楞的看着我双目无神的道:“我几乎要垮了,每天早晨睁眼是题目、中午吃饭是考试、晚上梦里做卷子,根本没有一刻的安宁,我觉的我都老了几十岁,不信你看,我眼角都长皱纹了。”说着努力的将眼角向上提起,以便能造出些皱纹来。
虽然没能见着班长的皱纹到底是细的还是粗的,可她所承受的压力我也确有些感受,我用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多可毕竟每天的作业写都写不完,精神也有了些紧张,红红和翠翠几次想下手帮着做些填数字和文字的游戏都让我制止了下来,这是属我个人的事不能让她们也累着了不是。
看了看班长笑了笑,只能默默的向前走着,班长在我的印象里感觉还是很好的,人长的俏雅而且学习绩在全校也是数的着的,她都觉着了累其她的同学更是不用说了,想出言安慰几句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有了些恍惚起来,似乎这些事就是要从我的人生中经历一般。
忽然间有了种奇怪的感觉,我似乎曾经经历过这一天,也是这样抱着东西也是这样与班长同行,也是面前的这些街道、也是这般灰暗的天空,于是呆呆的站住了脚,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好像这是第二次的重复着曾作过的事,呆呆的再看看班长,她的笑也是似乎在曾经历过的事中发生过,不由觉的身上毛骨竦然,自已硬是被自己的想法唬的心跳不已,后背上已是冷汗迭出顺着脊背汨汨而下,眼前有了些晕眩的光环。
“你怎么了?”班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才缓缓的醒过神来,眼中似乎看到些过去的东西,似乎有好几个我不同的地方努力的生活着,还有些小时候的我正在努力的成长着,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虽然他们现在不知在何处可似乎又与现在的我息息相关,不由的使劲甩了甩头才渐渐的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班长一脸关心的怔怔的看着我眼中尽是些担心。
对着班长笑了一笑稳了稳心智,看来方才我有了些昏晕了,可能是身体过于的劳累,想想也许是两夜未睡精神上有些难以承受的缘故。
与班长乱乱的说着话,当然主要还是劝说她再次鼓起勇气去冲击我们心目中的那个辉煌的山巅,要是这口气一泻可就是万事成空了。班长在我的劝说下眼中渐渐的有了些光彩,看来她已是重新树立起了信心,也许她从现在起将会以饱满的热情再次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可是谁又能来劝劝我,让我的心也能有些安慰。
开了锁后进了院门,曾经热闹喧哮的院中现在安静之极。眼前似乎又看见翠翠满不停的蹦来蹿去,红红忙的脚后跟着不了地在几个屋间穿行,老人和乡长正下着象棋不停的吵嚷着非要悔棋,黄校长一个人眯着眼躺在躺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心里有了些开心,他们能话着一天就是我的幸福了。
开了小屋的门后看着班长探着头小心的向里面望着,她的动作让我的有些失笑,于是请她进去看看,上次她本来随着我进了家门,可是我随后即被闯上门来的公安带走,她也未能如了愿,这一次一定要让她好好的参观了。
看完了小屋看大屋,看完了正屋看侧屋,班长在一间间的屋内游走着,不过最后停在了电视机旁坐在了椅子上呆呆的出神,电视机红红早已换了台二十一寸的大彩电,小的自然抱进了她和翠翠的屋,我明白班长是想看看遂捺下开关打开来,屏幕跳了几下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广播着新闻,白天的省城只有一个台也就是省台在播放着节目,虽然屏幕上星星点点的花的太多,可班长不再理睬我专心志致的盯着眼皮都忘记了眨动,摇了摇头奔入了厨房忙着做起午饭来,无论出了什么事肚了可不能受些委屈,想着王小晓不知吃饭了没有,她身边有不少的钱,自己解决食物应不是问题。
和了些面飞快的擀了些面条,生着了火后架锅烧了待水开下熟后捞了两个大碗,家里的几个小酱缸里有着老人们做好的肉酱和大酱,各自舀了些盖在面上拌了,便成了两碗极为可口的面食了。
班长根本未看我一眼伸手接过了我递去的碗筷,眼珠不错动的盯着电视机下意识的吃着面,我看着她几乎大笑起来,酱在她的嘴角周围和脸颊上抹的到处都是,看来她深深的迷了进去。
转身出了门从自己的屋内取来了毛巾随手给班长递过去,看着她将筷子向碗里的面中轻轻一插,我顿时又呆呆的楞住了。
我好象真的亲身曾经历过与现在的事一模一样的过程,从递毛巾到班长随手接过乱乱的抹了后扔还给我,如同昨日才发生过一样,满狐腹疑的行出了门,神思已是恍惚起来。
隐隐的看到些什么可总是不太真切,有些是我过去的经历,有些不是我所知道的事可似乎也是我亲身体会过,站在院中闭了眼干脆细细的感受起来。
蓝蓝的天空下是混浊的大海,海水一浪浪的缓缓的扑到岸边再缓缓退去,几个小童正在海边的沙滩上相互追逐着嘻戏,不时的从沙地里挖出些贝壳然后乱乱的相互交换着、比对着,嘴一张一张的似乎再些谁的更好看之类的话,有一个站起了身向着远一些的地方跑去,眼看着海风突起天色大变,另几个小童对着远远离去大声的呼喊,小童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话,随手从地上拣起来了个物事飞快的跑到了几人身边伸手给几个人看着,我分明的看清那是一只手表,而且与我手腕上戴着的电了表一个模样。
眼前的景再一变山是到了一方大湖旁,几个老翁正悠闲的坐在一只小船上举着钓鱼的杆享受着快意,一个老翁手腕一抖猛的将手中的杆向上撩起,鱼绳下一尾红色的鱼随即飞在了空中乱乱的挣扎着,几个老翁都是眼角弯弯的笑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相互帮着将鱼从钩中取下放入了一个小篓中。
一阵云雾涌起失去了方才的画面,几个年轻人正从一挂马车上扛起很大的包向着远方而去,其中一个一脸痛苦的一步一挨的慢慢而行,似乎承受不住大包的重量有了些气喘吁吁的样,在远一些是个货场之类的地方,更多的人正在从四面八旗方扛着包向那里集中。看着年情人的神态我有了些不忍,眪看看他的表情心里顿时一怔,这个人与我长的是一个模样。
风沙忽起,眼睛有了些疼痛,急忙闭了后睁眼再看时又是一个景。几匹马飞快的在沙地上奔行,风卷起漫天的灰土横行纵绕,马上一人高扬着马鞭向身后大声的喝喊着什么,另外几人便随着他在风沙中向前奔去,过了两个沙坡猛然看到前面有了些绿草,马行的更急转眼已到了草地旁,挥鞭的人一个纵跃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随手挽了马缰被风吹的脚步踉跄的步入了草地眼中有了些惊喜,他的神态怎的也像极了我。
方一楞神,草地已是成了杀伐的战场。乱箭排空如蝗四起,远远的看见两队黑压压看不着尾的骑士手举着长枪张着口相向而行,片刻间极宽的两队正面已是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立时人影错动铁枪穿匝,战马相互纠缠着倒在地上立时又被从后而来的马蹄踩在脚下,血渍向着天空挥洒,战旗交织形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一个将军双手举着大槊正奋力拚杀,在他的身子周围对手们正一个个的倒下,不由心里有些激动方看清他的长相,我的心已是乱乱的蹦了起来,那人正是我。
猛然一箭向我射来,本能的一躲即觉的天空一暗飘起了雪花,忙张眼看去早没的战士们的影踪,天地间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渐行渐近,手中拄着一方拐扙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的向前走着,身着的衣服早已是破烂不堪,脸上也是尽显疲惫。一时心里又有了些同情,再看看他分明是一个讨饭的中年人,也不知他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雪花中欲向何处,再细眼一看,这个中年人分明又是另一个我。
“快来,电视里没人影了。”班长的声音大声的吼着。
我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扭头看去,班长正站在门槛里一脸焦急的神情,不用想一定是电视台停播了,忙几大步跨入门内,电视上果然只有了星点而无了图像。
“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让它再演演?”班长看着我一脸希冀的道。
我摇了摇头,这东西只能收看却无法自行的播了,电视台不放我也是无可奈何,遂笑了笑对着班长道:“电视台停了,可能要到晚上才有,你想看只能是晚上八点以后了。”
班长班长怔怔的楞了楞神,然后脸上忽的有了些笑容:“那好,我等到晚上。”
未再意她的话,因下午没了课,张叔还在医院里遂对着她道:“俺村里有个人正住着院,下午俺得去看他,要不你在这里守着等俺回来?”
班长似乎想了想然后对着我笑了笑道:“你去罢,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我就在这里看看书等你,晚上再看一阵电视。”
我呆了片刻,这可是让我有些想不到,即然她愿意在这里呆着便也只能她了,只是心系着张叔和王小晓,于是叮嘱道:“那就这样罢,俺走了后你将门拴紧了,可别让不认识的人进来。”
班长笑了笑看着我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用你再担心,你快些去罢。”
行出了院门听着班长在院门后将门栓上了的声音,遂放心的转身向着医院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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