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你们这些臭肉!」
高声叫喊中,十余枚新式燃烧弹被投掷而出,在密集的尸群中引起连串爆炸,大片烈焰腾起,将丧尸裹在其中。趁群尸混乱的机会,被围困在中央的骑兵迅速冲出。皇家骑士团的战马全都经过特殊训练,尽管周边烈焰熊熊,它们还是无所畏惧地冲过火墙。
「好家伙,这就是改良后的燃烧弹吗?」冲在最前面的塔维亚赞叹道。
「当然,老子从没用过这么爽的家伙。」大笑声中,列斯塔又丢出一枚,远处的丧尸群里立刻炸出火焰的烟花。
虽然为修复缺口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但骑兵们也损失惨重。出发时满员的两百多人,此刻还能骑马的只剩一半,另有二十多名失去战马的伤患与战友共乘一骑,其他人,则永远失去了生命。
此刻的形势,真可谓一片混乱。虽然遭到沉重的打击,但亡灵部队仍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不过凭藉新式燃烧弹,洛维尔守军已局部扳回了劣势,因此尽管敌人仍充斥着战场,但小镇却已暂时无碍。
放眼战场,到处是燃烧的火海,火光映天,浓烟滚滚。渐渐呈现无组织状态的群尸四处乱撞,腐尸气息与尸体燃烧的臭味混在空气中,令人欲呕。
而在洛维尔城墙下,激烈的拼杀仍在继续。大量丧尸冲过火海,踩着堆叠的同伴向上攀爬,群尸中不时有一股火焰腾起,骷髅箭手的骨箭和尸巫的毒雾则如流星般划过天际,为千疮百孔的城墙增添新的伤痕。
乱了,一切都乱了,亡灵和人类,就像一股黏稠的泥浆,被彻底搅拌在一起,除了一方覆灭,再没有分开的可能。
「你们快回去,我来殿后。」列斯塔对塔维亚道。
塔维亚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他一回头,目光落到位于群尸后方,那些正进行远距离攻击的骷髅箭手和尸巫。
经过昨晚流星火雨的攻击,已有一部分丧生。但剩下的仍给守军造成不小的威胁,特别是那些尸巫,使用的毒雾犀利无比,让沃尔萨率领的魔法师们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用来防御毒气。
想了想,塔维亚断然道:「你还有多少燃烧弹,全部给我。」
「你想做什么?」列斯塔一愣。
「我要送那些尸巫归西。」塔维亚冷冷一笑。
列斯塔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身为战士,他没做无谓的劝解,而是爽快地竖起大拇指:「好,有种!」跟着他回头道:「把燃烧弹都交给他们!」
在守备队员把燃烧弹挂在马鞍上时,塔维亚命令道:「所有伤患下马,其他人跟我来。」
骑士们很快摆出冲锋队形,只是相比出发时,规模已小了很多。
一扯缰绳,让爱马在原地踏了几步,塔维亚回过头。失去战马的骑兵们全都仰望着自己的长官,每个人眼中都是凄凉之色。
与部下对视片刻,塔维亚一拍胸甲,敬了一个军礼,跟着对列斯塔道:「把我的部下平安带回去。」
「放心吧。」列斯塔点点头:「你也要活着回来,等你喝酒。」
「洛维尔,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转头远远看了小镇一眼,塔维亚一夹马镫,战马立刻往前直冲。「冲锋,让这些亡灵看看迪拿尔皇家骑士的厉害!」
目送着仅余的骑兵冲入敌阵,列斯塔深深吸了口气,率领部下向小镇撤去。
一开始,尸巫和骷髅箭手们并没有察觉这支残兵的意图,直到骑兵队冲到两百米开外,才惊觉这些人类是朝着自己冲来。慌乱下,本是齐齐射向远方的毒雾和骨箭,全部向骑兵们招呼过去,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
脆弱的骨箭根本无法对身着重铠的骑兵造成有效杀伤,而尸巫的毒雾虽然伤害力大,但冲刺的战马速度极快,往往是毒雾刚刚弥漫,骑兵们已从中一穿而过,仅有几骑因战马吸入毒气而倒。
两百多米的距离对全速冲刺的骑兵而言,几乎瞬息而过。很快,跑在最前方的塔维亚,已能清楚看到尸巫们惊慌失措的面孔。他从马鞍旁抄起燃烧弹,陶罐经过改良后,罐口的火苗在颠簸和狂奔下的风吹下,仍然燃烧着。
狠狠一扯缰绳,塔维亚高举燃烧弹:「冲啊!」
「喔!」后面的骑士高声应和,整支队伍骤然加速,上百点星星火苗就如一股充满杀戮气息的流星雨。
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气势,奋尽全力飞速奔驰,尽管已疲惫不堪,但马速却有增无减。沉重的马蹄声轰如雷鸣,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一路试图阻截的丧尸和骷髅兵无不被撞翻踏烂,骑士们就像一根铁钉,一柄利刃,无往不利!
眼看着近了,更近了,塔维亚高举燃烧弹正要投掷,哪知黑暗中,一支白色的骨矛无声无息电射而出,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塔维亚呼吸一窒,同时胸前鲜血喷涌,强力的骨矛竟将他的身体扎个对穿。
「怎么回事,是什么?」他咳出一口鲜血,无力地伏在马背上。
这时后方一名骑士抢先投出手里的燃烧弹,随着一股火焰腾起,附近的空间被照得大亮。塔维亚这才看到,在尸巫群最后方,赫然有两名死灵法师!
看来这次骑兵的冲锋确实让对方感觉到了威胁,从交战至今从没现身的死灵法师,竟然一次出现了两人。
只见一名死灵法师缓缓举起右手,同时在他头顶,数十支骨矛浮现半空。要知道骨矛是死灵法师最爱用的物理攻击方式,穿刺力极强,但普通死灵法师顶多同时用几根,能一次制造这么多,足见他绝非泛泛之辈。
沃尔萨确实说得没错,死灵法师公会绝不会允许传送阵的秘密外泄,这次前来的死灵法师,能力远超过上次那几个。
那名死灵法师将手一挥,刹那间数十支骨矛飞射而出,瞬间刺入骑阵。就听一阵噗噗沉闷的穿透肉体声音,当下就有数十名骑士被刺落马下。一击就灭掉近三分之一的骑兵,对方实在可怕。然而骑兵速度极快,他还有机会做下一次攻击吗?
答案是没有,但别忘了还有一名死灵法师!完成骨矛攻击,那名死灵法师缓缓退后一步,同时另一名蹲在地上的死灵法师也完成了咒文的念诵。
一瞬间,骑兵左近方圆数十米的地域内,原本坚实的地面像沼泽般,变得松软下陷,同时无数带着腐肉的手臂从土地里冒出,试图抓住周围的一切。
「哇,这是什么?」战马的冲刺迅速缓慢下来,骑兵们纷纷惊呼。
这一定是某种死灵魔法搞的鬼,塔维亚知道部队不能在这里停下来,骑兵一旦失去速度,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四面围来的亡灵歼灭。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胸前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半身,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无力。不过既然要死,就死得有价值点吧。
塔维亚奋力把手里的燃烧弹掷出,火焰立刻吞噬前方的腐臂,同时他将身体一偏,利用自身加铠甲的重量,硬生生倒向地面。
战马嘶鸣一声,翻倒在地。塔维亚用最后的力气大叫道:「听我的命令,前面的人为后面的人铺路,身为骑士,绝不能有半途而废的冲锋!」
「队长!」他身后的几名骑士大声惊呼。
「快,别让我死得毫无价值!」塔维亚又咳出一口血。
咬咬牙,一名骑士奋力一提马缰,他**的战马一跃而起,在塔维亚的战马身上一踩,以此为跳板奋力向前跃出。
在半空扔出手里的燃烧弹,落地时那名骑士也身体一偏,将战马倾倒在地。
余下的骑兵们纷纷效法,他们踏着同伴的马尸向前跃出,前面的人落地后,立刻倾倒马身,为后面的人铺路。为了不让战马再站起,他们含泪亲手将如同手足的爱马杀死,然后徒步挥剑迎向周围的敌人,让同伴踏着自己的战马继续向前。
就这样,前仆后继下,骑兵终于杀出死灵魔法的范围,这时,他们仅仅剩下三十余骑。
想不到这些人类竟然如此悍不畏死,两名死灵法师惊恐之下,眼中的灵魂之火跳跃不止。
这三十骑如同神兵天降,扎入尸巫群中,紧跟着大团大团的火云升腾而起,火焰迅速卷裹这些高级亡灵。最后的尸巫与骷髅箭手完全被击溃,在火海中挣扎哀嚎,最终仍逃不过化为灰烬的下场。
两个死灵法师开始退却,试图重新归入黑暗,隐去自己的身形。然而骑兵们早就注意到这两个罪魁祸首,当下便有人向他们驰去。
一个法师刚念起隐遁的咒文,一名骑兵已含恨掷出手里的燃烧弹。
一声轰然大响,陶罐正中目标,死灵法师便被浓烈的火焰包裹其中。
纵然法力再强,在被骑兵逼到近前后,这些死灵法师也像婴儿般毫无招架之力。
同伴的惨状让另一名死灵法师大惊失色,慌乱下他连法术也不敢施展,竟然愚蠢到转身就跑。
可惜此举和送死没任何分别,一名骑兵追了上去,在和死灵法师错身而过的瞬间,手中长剑挥舞,这个倒霉的家伙立刻从中断为两截。
虽然杀死了两名死灵法师,并彻底消灭尸巫和骷髅箭手,但这支皇家骑兵也付出惨重的代价。从杜斯克出发时的满员,到现在伤亡大半,能战斗的仅三十来骑,连队长塔维亚也战死沙场。
不过他们的牺牲意义重大,没了骨箭和毒雾的威胁,极大减轻了守军的伤亡,沃尔萨和魔法师们也能腾出手来攻击敌人。加上两个高级死灵法师的死,亡灵们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克雷斯赶紧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指挥部下消灭攀上城墙的丧尸,并补充耗尽的物资。打到现在,洛维尔的战士们也伤亡不轻,好在有卡菲尔率领的医疗队,大多数伤患都保住了性命。
整座城墙更是惨不忍睹,到处是崩裂和缺口,某些地方的墙体甚至被从中切开,呈摇摇欲坠之态。
但……他们毕竟是守住了。
「坚持住,这些家伙已经不行了,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克雷斯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不住大声为众人鼓劲。
感觉亡灵的进攻明显弱了下来,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带着满身伤痕,紧握手里的武器,坚守在残破不堪的城墙上,誓死包围着身后的家园。这是洛维尔自建立以来,经历过最危险、最艰难、牺牲最多,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战!
然而,就在众人刚看到一丝希望时,形势再次急转直下。
随着一阵奇异的喀喀声,被魔法轰翻的那头骨兽,竟然又动了起来!
骨兽蹬踩着后肢,不住试图撑起身体,同时那已完全粉碎的左前肢处,居然开始一点点的复原。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庞大的骨兽已修复完成,恐怖的身躯再一次矗立在战场上。
怎么回事?骨兽不是已经被击倒了吗?为何又能复原?
所有人在惊恐之余,心里都闪着同样的疑问。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定有死灵法师对其做出了修复,而且因为骨兽的庞大,所以那法师一定就在附近。可是,在哪里?
索尔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几乎同时洁西卡也向他看来。两人目光相触后,不约而同望向天上。在下方火光的映照下,十余只巨大的兀鹫正缓缓在半空盘旋。
本以为这些兀鹫只是用来封锁天空,哪知还是死灵法师监控整个战场的所在,这些家伙果然狡猾。
几在同时,重新站起的骨兽开始向城墙移动,因为前肢受损的原因,走得很缓慢,但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一下下的脚步声,就像铁锤一样,击打在众人心里。
凭现在疲惫不堪的战士、耗尽魔力的法师、残缺不全的城墙,根本无力阻止巨大的骨兽。更要命的是,燃烧弹也所剩无几,难以烧毁这么庞大的一副骨架。
难道,洛维尔终究还是会失守吗?
地下室内溢满的白光像强力探射灯般,沿着甬道直射而出,强烈的光束直上天际。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守在外面的冒险者们吓了一跳,他们愕然看着光柱,无不面面相觑。
劳尔一脸呆滞地喃喃道:「天啊,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室连同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猛烈抖动起来,就听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沿着地下室的甬道强力往外一喷。
光柱中心,一道黑影直飞而出,狠狠砸落地面。
「是鲁雷特!」一个眼尖的冒险者惊呼道。
被喷出来的正是鲁雷特,他在地上蜷缩着身体,虽然没有外伤,但从其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鲁雷特,你怎么了?」梅涅赶紧跑过去。
「别过来……」鲁雷特勉强撑起身体,向她叫道。
几乎同时,一个接近洞口、试图向光柱里看去的冒险者,猛地被一股洞中射出的光束刺穿身体。「呃啊……」他惨叫一声,向后摔倒,同时大股鲜血从胸前的伤口流出。
「有人袭击?」在场都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抽出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看着洞口。随后,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中,一团白色火焰结成的火球自洞口缓缓升起,静静悬浮半空。
「这是什么……」劳尔话没说完,待看清火球中的物体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是你?」
事实上,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和他相同的神色。火球中,玛琳悬空而立,一双空洞、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正冷冷打量着眼前诸人。
除了模样衣着这些外表特征外,火球里的这个女孩再没有一丝玛琳的影子。她气质高贵、优雅,金色的秀发在火焰中流云般四下飞扬。
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雪白剔透,却完全失却了人类应有的生气,更像是一尊雕刻精致的冰塑,在诡异的苍白火光映照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森寒的冷厉之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把得自白龙布莱维拉的奇异钥匙,此刻正悬停在玛琳左肩几厘米的地方,缓缓旋转着。
被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都心里一寒。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他们在玛琳眼中不再是人类,只是一群可悲的蝼蚁。
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四周的冒险者们完全看呆了,特别是熟识玛琳的梅涅等人,完全无法将火焰里的这个女孩,与平时那个善良、柔弱的可爱女仆联系起来。
「玛琳,你是玛琳吗?」梅涅看着她,不由自主走近几步。
「梅涅,小心!」卡多脸色一变,连忙警告。
同时,火焰里的玛琳冷冷望向梅涅,嘴唇蠕动,低声说了句什么。
瞬间,击伤刚才那名冒险者的白色光束,从火球里向梅涅射去。
事起突然,梅涅在吃惊下连闪避都忘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一道人影猛地从侧面冲上,拉着她闪到一旁。跟着就听噗噗几声,光束击打在地面,立刻射出几个深不见底的小洞,洞口的泥土一片焦黑,散发着丝丝白烟。
救下梅涅的是卡多。把挟在腋下的梅涅放下,他拍拍梅涅的脑袋:「有点不对劲,她似乎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玛琳了。」
「怎么会,那她是谁?」梅涅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知道。」卡多摇摇头:「这个遗迹,有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了。」
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玛琳似乎和这处遗迹有着某种难以言明的联系。
「你们没资格踏进这里,立刻离开。」缓缓将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玛琳开口了。她的嗓音十分冰冷,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问道:「劳尔先生,怎么办?」
劳尔正死死盯着火焰里的玛琳,闻言一咬牙:「抓住她再说,把钥匙夺回来!」
冒险者们互相看了看,于是拿起武器,缓缓向玛琳围拢过去。
看到他们的反应,玛琳笑了。但这个笑容里并没有任何喜悦或是嘲讽的感情因素在内,只是纯粹的将「笑」当作一种展现方式,当出现在玛琳那美丽但却冰寒的脸上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外来者,清除……」说话同时,她抬手轻轻向前一抵,在她手掌抵向那方的几名冒险者,立刻飞了出去。
同时,数十股炽白的光束飞射而出,击向围上来的冒险者们。几名剑士连忙举盾抵挡,然而经过防护魔法加持的钢盾,竟像纸糊般被轻易洞穿,后面的人也被击伤。
想不到玛琳出手竟如此犀利,冒险者们不由大乱。这种光束极为厉害,无论是盾牌铠甲还是防护结界,都被轻易洞穿,当下便有多人受伤。
而她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抬手,都能推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无形的震荡摧毁着面前的一切,地面龟裂,残破的废墟乱石飞舞,尘烟满天,竟演变成一场大混乱。
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看着飘浮半空的玛琳肆无忌惮的破坏,劳尔不禁暗暗叫苦。这是怎么回事,被无意中误抓回来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历?如果让她继续破坏下去,自己该怎么向会长交代?
众人经历了从未有过的郁闷。他们完全拿半空中那个女孩没办法,却又无法应付她的攻击,这些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只能躲来躲去,狼狈之极。
迅速念完咒文,拉里斯向玛琳扔出一根冰柱。然而,还没触及玛琳体外的那团火焰,巨大的冰柱便自动分解,爆为满天细碎的冰屑。
「啧,果然还是不行吗?」他无奈地啐了一口。
事实上,他已接连使用过好几系魔法,却均对玛琳毫无作用。这不禁让拉里斯想到那个叫艾蕾贝娜的女人,魔法在她们面前似乎完全无效。
这是第一次,让身为魔法师的他体会到无力的挫折感。
就在这时,玛琳终于注意到这个魔法师。她身体稍稍一偏,霎时十余股光束向拉里斯射了过去。能躲避的空间全被光束笼罩,又无法用魔法来防御,就在拉里斯要血溅当场的时候,一道人影猛地护在他身前。
噗噗两声轻响,两道光束击在来者身前,却没造成任何伤害。仔细看去,光束打在了剑面,在上面留下两个淡淡的痕迹。
「让我来。」鲁雷特从竖起的剑身后缓缓露出面孔。
「有把握吗?」拉里斯沉声道。
鲁雷特点点头:「不制止她的话,这里迟早会被毁掉。」
「好,尽量别伤到她。」拍拍鲁雷特的肩膀,拉里斯退后几步。
缓缓吸了口气,鲁雷特身体一震,体外霎时冒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白雾。下一刻,他持剑闪电般向玛琳冲了过去。
由于其他人都在躲闪,越众而出的鲁雷特显得非常醒目。玛琳立刻注意到他,她手腕翻动,对着鲁雷特遥遥一伸。
一道无形的震荡在场上刮起一阵风,强劲的风力如一堵墙般狠压过去。
鲁雷特双目一凛,持剑耸肩护住头脸,在原地一步站定。强烈的冲击汹涌而至,立刻像撞上礁石的海潮,在鲁雷特四周激起一股巨震。地面龟裂,飞沙走石,烟尘如浓雾般弥漫而起,被撞碎的风压,朝四周吹舞,附近一切物体均飞扬而起。
看着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景象,玛琳冷冷一笑,就欲转过身去。突然间,弥漫的尘埃像是被什么从中劈开,纷纷向两侧涌去,露出中间的人来。
在玛琳惊愕目光的注视下,鲁雷特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于满天弥漫的尘埃中稳稳立定,刚刚那股冲击竟没伤到他分毫。缓缓将竖起的剑脊从眼前移开,一道有若实质的炯炯目光,从纷乱的发丝中透出。下一瞬间,鲁雷特持剑直冲而上。
第一次,玛琳冰冷的脸上出现慌乱。她一挥手,数十道光束接二连三向鲁雷特射去。
去势不变,斩龙剑贝西鲁斯在鲁雷特手中灵活地上下移动,就像一道完美的盾牌,替他挡下所有光束的攻击。
在玛琳那纯白色的瞳孔中,鲁雷特的影像越来越大。
自地面一跃而起,鲁雷特高高跳向半空的玛琳,同时将贝西鲁斯高举过头,向火球中的女孩直劈过去。
他并不是要杀了玛琳,鲁雷特有绝对的自信,凭自己的剑术,能在最后一刻改变剑路,将她击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下方一跃而起,挡在玛琳和斩龙剑之间。
当看清来者是谁后,鲁雷特心里一惊,赶紧收回剑。同时玛琳抬手向他一抵,一道震荡波将他狠狠撞飞出去。
落地后原地一旋稳住身形,鲁雷特惊道:「米拉!」
刚刚扑上来的人正是米拉,这时她屈身于玛琳下方,眼睛狠狠盯着鲁雷特。
浮在半空的玛琳缓缓降落地面,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米拉的脑袋,米拉立刻像被主人抚摸的小狗般,露出舒服的表情。
「原来,你在潜意识里本能的驱使下,守护着这件东西,然后又因为本能,来到我的身边……」玛琳空荡荡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柔色。
「本能?守护?」她的话让鲁雷特暗暗吃惊。
「我几乎都忘记了,作为我的守护者,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替我战斗的。那么,醒来吧,将这些亵渎圣地的蝼蚁清除出去!」
在说话的同时,玛琳体外的白色火焰猛然大炽,将米拉的身体包裹起来。跟着,在鲁雷特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米拉瘦小的身躯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她体外的衣衫破裂,身体缓缓膨胀变形,本来是人类的躯体,此刻却向着另一种生物的组织结构改变着。几秒钟后,随着唰的一声大响,一对漂亮的翅膀伸展开来。
这时呈现在鲁雷特面前的,已不再是米拉,而是另一种更加让人惊异的生物,准确的说,是……龙!
这是一头漂亮的银龙,不同于白龙布莱维拉那水晶般的鳞片,她的身体表面如同做工最精致的密银甲,闪耀着让人眩目的光泽。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如同满月泄下的银光,有着让人窒息的神秘之美。
以龙类的标准来看,这头银龙身材「娇小」,大小只有艾蕾贝娜的三分之一。但体型丝毫无损她身为龙的优雅与高贵,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比例合宜,线条优美,就如同诸神所制的完美杰作。
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变成了一头龙,而且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银龙。此刻如果要让鲁雷特选择这一生最让他惊讶的事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眼前这件。
这时候,银龙慵懒地将舒展的双翅收拢身侧,跟着竖起修长的脖颈,双眼看似不经意的向鲁雷特一瞪。
霎时间,鲁雷特感觉到像是有某种无形的东西从自己身侧一掠而过,后背的汗毛齐齐倒竖。如果说,刚刚银龙展现了她那无法挑剔之美的话,那么此刻,鲁雷特便真切的感受到她做为一头龙,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
同时,在鲁雷特身后,探头而出的劳尔望着玛琳与她身边的银龙,失神般喃喃地道:「天啊,我竟然没有认出来。这是肯尼洛斯之灵以及她的守护者,她们竟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