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通武技,不过艾琳娜可不是那些见了血就会晕的娇滴滴的贵族妇人,当年敢跟着伦勃朗男爵私奔到千里之外的红龙帝国便足以证明她的胆识和气魄,所以当基诺与小艾萨克两人见到艾琳娜夫人时,她正在神色自若缝制一件黑色的皮甲——显然这不是给还不到面对敌人年龄的基诺准备的。
很难想象手里拿惯了鹅毛笔和菲多提琴的男爵大人身穿皮甲,亲自上阵的情形,基诺将自己的疑问直接告诉母亲后,艾琳娜夫人颦眉想象了一下,自己也摇摇头笑了起来。
妻子在丈夫出战时为丈夫穿戴铠甲是红龙帝国的传统,不过以男爵大人的身手穿上那具祖传的骑士重甲就不用走路了,因此刚才伦勃朗男爵出门后自觉有些失职的艾琳娜夫人便想着现制一件轻便的皮甲。
不过……看来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勉强的。银松镇的男人们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不免要再次抱怨“吟游诗人真的是一种职业吗?”。
母子三人正在有些大逆不道的拿一家之主开玩笑,忽然外面一阵喧闹,接着便传来一片欢呼声,隐隐还听见有人高呼安德鲁的名字。
“难道这么快已经消灭蛮人了?”基诺哪里还坐得住,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庭院里,一个高大健壮的棕发青年连手里武器都没放下,就这么站在那里兴奋的大声说笑。北地的冬天寒冷澈骨,棕发青年却只穿了一层粗亚麻布衣,拖下来的铠甲扔在地上,还在热腾腾的冒着气。
山姆则倚在大门的门框上,抱着双手听他吹牛,时不时反驳两句,旁边还有十来个士兵帮着起哄,相比起来倒是哄那棕发青年的人更多一些。庄园里的仆人们也不上前参合,就这么围在一边笑嘻嘻的看戏。
显然,这个大嗓门的棕发青年就是绰号“棕熊”的警备团团长安德鲁了。安德鲁天生神力,15岁时掰手腕便横扫银松镇无敌手,他现在右手握着的精钢护盾便是三年前掰手腕赢了一个矮人冒险者得来的战利品。当然,那个矮人引以为豪的半身盾对于安德鲁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个手盾,不过毕竟是擅长打造的矮人出品,盾牌的钢质和做工都无可挑剔。
至于安德鲁和山姆相互斗嘴那就是银松镇尽人皆知的趣话了,尽管按“强者为尊”的原则安德鲁才是警备团现任团长,但是山姆的实力也并不逊色多少,何况山姆比他年长,资历也比他深,所以在警备团的威望反要高过安德鲁,两人虽然在公务上一向配合默契,但私下却经常为了谁才是警备团第一人争执不休。
见到基诺出来,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不再斗嘴。“狐狸”山姆自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把握分寸;至于安德鲁嘛,难道混迹佣兵界多年的里高特的亲传弟子会是个莽夫?
“基诺少爷,这次来的蛮子不多,只有八个人,都已经送去见他们的撒丁大神了。咱们这边只有两个轻伤。”安德鲁自然明白基诺最想知道什么。
说话间艾琳娜夫人和小艾萨克也已经出来了,对于这次银松镇基本没有损失便化解了林汗蛮人的一次袭击众人自然都很高兴,只有基诺还在为没有能够亲自跟蛮人对抗感到遗憾。当然,同感遗憾的还有深蓝,不过,智脑是没有人权的,所以基诺干脆对他置之不理。
出人意料的是,安德鲁这路通常会有损伤的队伍大获全胜,被认为只是走个过场的伦勃朗男爵那边却出了问题——
伦勃朗男爵和里高特带队巡查到伐木场时,忽然跳出来三个林汗蛮人直接冲向男爵,没有遇敌准备的警备团士兵们一时都未能反应过来,如果不是看上去这几个蛮人想要活捉男爵的话,在这些士兵围上来以前,他们甚至有足够的时间将男爵杀死。
关键时刻还是经验丰富的里高特出手果断,斗气全开挡在男爵的身前,配合反应过来士兵们将三个蛮人一一斩杀。不过因为顾忌到男爵大人的安危,警备团还是付出了一重伤、两轻伤的代价,更加糟糕的是,里高特由于发动斗气过猛,引动了以前冒险生涯留下的暗伤发作,直到返回庄园时还在不停咳嗽。
男爵大人险遭遇刺和里高特的伤势为这场大胜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林汗蛮人这次居然分成了两股队伍;而且蛮人们南下一向是为了抢劫粮食和衣物,为什么这次那三个人看上去倒像是冲着男爵大人去的;他们在明明有机会杀死男爵大人的情况下又为什么不动手只想活捉……
不过这些问题现在都没人有工夫去细想,所有人都围着小镇上唯一的药剂师询问里高特的伤势。银松镇这种小地方当然不会有祭司,何况祭司的光明神术治疗外伤虽有奇效,可是对于这种内伤却是无能为力。可以说这个药剂师现在就是众人唯一的希望,毕竟里高特对银松镇的重要性那是怎么说都不为过的。
药剂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也是银松镇的老居民了,对里高特的旧伤也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是像这种斗气反噬的伤势,整个大陆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当然六级神术“神恩术”肯定有效,可是到哪里去找个大主教级的神官愿意来给这样一个小镇上的骑士施展“神恩术”?
看着众人企盼的目光,药剂师也只有咬咬牙,硬着头皮说了:“里高特大人底子好,生命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以后恐怕不能够再使用斗气了,还有就是,最好不要再进行激烈运动……唉,直说吧,静养最好。”
静养?在场的人不是跟里高特有多年交情的老友,就是一直受里高特照顾的晚辈,往常看多了里高特威风八面、豪情万丈的样子,想到这么一个豪爽开朗的硬汉以后只能终老在病**,没有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药剂师讪讪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有心思搭理他,连出诊费都没好意思要,便拎着药箱逃离了这片沉寂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