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是好斗的种族,他们与人类发生的战争远远没有相互之间无休止的征战来得多。 因此此刻在这片雪原上,同时朝着雷汗部方向活动的军队绝不仅仅只有基诺这一支。 在更北的地方,正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夜以继日的向着这里狂奔。
“扎古,可以了,先休息一下吧,小伙子们都快累垮了。 ”
队伍中一个秃头的蛮人大汉扬声向跑在前面的同伴喊去。 虽然他也很想早点赶到雷汗部,不过再这么不停歇的跑下去的话,恐怕还不等到达雷汗部他们手下的这些战士们就先倒下了。
扎古是一个面相凶恶的壮年汉子,一头浓密的粟色长发没有做任何打理,就这么自然披散着,一双眼睛在乱发中间熠熠闪烁着凶光,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紧紧的束着两只蛮人们很少用来作战的匕首。 他一直一个人飞也似的跑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把其他人远远的抛在身后。
听到秃头大汉的话后,扎古立刻停下了狂奔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 在他那双凶光四溢的眼睛逼视下,这些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蛮人居然都揣揣不安的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还等什么?巴巴雷茨灭了我们卑汗部的一个集居地,他就要血债血偿,没有人能够残杀我们卑汗部的人而不付出代价!现在雷汗部就在我们的眼前,只要一鼓作气冲过来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我们就能为那些死去地族人报仇,为什么还要休息?”
面对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一般气势汹汹的扎古,没有人还敢去跟他反驳什么。 沉默了片刻以后,还是那个秃头大汉开口道:
“扎古,巴巴雷茨死了,光明教会派人杀了他。 也许这就是战神的旨意,神不希望看到‘雪原雄鹰’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我知道那天你弟弟也在集居地。 可是你已经注定报不了仇,为什么还要不顾自己族人的安危这么执着下去?”
“什么‘雪原雄鹰’?巴巴雷茨不过是个懦夫!他老了。 胆子也变小了,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豪气冲天的武技长了。 他在夏尔郡刺杀那个什么光明圣女地时候居然临阵拖逃,他简直不配再做伟大的撒丁地信徒。 就算他没有死在光明教会的手上,今天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扎古一提起巴巴雷茨就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趋势,似乎对巴巴雷茨有着无穷的恨意。 只是他在扫过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的部下时,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就算是雷汗部的人站在他们面前,这些早就筋疲力尽地士兵恐怕也没有力气挥动自己的兵器。 无奈之下愤愤的跺了一脚。 一挥胳膊转过身去。
“今晚休息,明天白天我们再去找雷汗部算账。 ”
蛮人们如闻天籁,不等扎古再次发话便从背后的包袱里抽出随身携带的兽皮,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随便找个空地便倒下去埋头呼呼大睡。 不一会儿,四下里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扎古却没有睡,他仍然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雷汗部的方向。 本来已经睡下地秃头大汉又爬了起来。 走到他的身后低声说:
“报仇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失去了亲人的也不止是你一个。 这些战士都有着找雷汗部复仇的渴望,只是他们的实力达不到你地水平而已,你不能剥拖战士们复仇的权力。 ”
“我知道,只是我们在雪原上追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查探清楚到雷汗部的下落。 实在是不甘心再让他们多活一晚。 ”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扎古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似乎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安达,我们从族里出来多久了?快半年了吧?谁也不知道族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这次带了这么多壮年一出来就是半年,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
“放心吧,族里不会有事的。 明天我们消灭了雷汗部就立刻赶回去,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家。 ”
秃头大汉安达虽然对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些担心,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安慰着扎古。 只是他看到扎古的目光似乎不是在注视着前方的雪原,而是一直在看着天空。 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在看什么?天上有什么东西吗?”
扎古微眯了下眼睛。 一道凶光闪过,幽幽地道:
“那里有一个白点。 那是一只鹰。 ”
“鹰?那又怎么了?”
安达好奇地抬头看去,只是他的视力比扎古差地远了,夜晚的天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扎古募地偏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一向尽心尽责为自己查缺补漏的副手,从齿缝中挤出的话却像是雪原上的冷冻风一样让安达的身体感到阵阵发寒:
“我看了整整一天,那只鹰就一直待在那里没有离开过,它为什么不飞去其他的地方?它为什么不需要去觅食?你想知道那只鹰的下方是什么地方吗?”
安达已经完全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震住了,半天才如梦初醒一般大叫起来:
“雷汗部!它下面难道是雷汗部的集居地?”
扎古苦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想要尽快赶到雷汗部去。 ”
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蛮人虽然善于驯养鹰犬之类的动物,但是绝不会有人傻到把自己驯养的雪鹰当作指示牌一样在集居地的上空放飞。 何况蛮人再精湛的驯鹰术也不可能做到让雪鹰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待上整整一天,毕竟鹰类是最崇尚自由地生物。 根本无法忍受不能自由飞翔的束缚。
会出现这种奇迹般的现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还有其他势力也打上了元气大伤的雷汗部的主意,而且还很有可能并不是蛮人。
忽然冒出来一支意外的势力,扎古和安达不免都有些紧张,半天安达才不确定的猜测着:
“难道这是人类法师地魔法?”
扎古没有说话,他正在考虑这种可能。 蛮人们从不害怕与人类作战,因为人类士兵的身体赢弱。 远不是蛮人地对手,倒是那些神奇而又恐怖的魔法师让他们深怀忌惮。 毕竟神奇的魔法世界对蛮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如果这第三方势力真的是拥有魔法师的人类军队,那么这回可能就麻烦大了。
“今晚好好睡觉,明天一大早出发。 不管怎么说,雷汗部必须要在我们的手上被消灭!”
沉吟良久,扎古终于下定了决心。 已经到了雷汗部地附近,这时候没有再退缩的道理,大不了不过一死。 而蛮人什么时候怕过死来?
何况,扎古摸着腰间被擦的精光镗亮的两柄大砍刀,自傲的一笑,到底是谁被谁杀死还不一定呢。
在同一片夜空下,两支同样以雷汗部为目标的部队各自进入了梦乡。 所不同的是扎古等人已经发现了有另一方势力的存在,而基诺此刻却还是茫然不觉。
由于前一天夜里休息地早,第二天天色刚刚大亮,士兵们便在军官们的催促下从各自的帐篷里钻出来。 看着跑前跑后格外积极的阿利尤。 基诺和里高特对视一眼,会心的一笑,起码在这次作战结束以前,都不用担心阿利尤那边出问题了。 为了以后的军功,阿利尤绝对会把自己隐藏多年地实力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
不去理会略显有些杂乱的士兵,基诺回到自己的帐篷。 找来了那几个风族斥候。 这次胧从族里带出来的十几个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弓箭手。 十来个长相打扮酷似胧的青年弓箭手的集体亮相,顿时在告死鸟骑士团中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而他们在弓箭场上表现出来的与胧一脉相传的高超箭技,几乎在立刻便获得了告死鸟骑士团士兵们地认同。
相比之下,基诺面前地这五个盗贼职业的风族人就要低调地多了。 很多士兵甚至有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存在,而他们也很少主动找别人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的五个人聚在一起。 除了知道马萨萨斯似乎去找过这几个盗贼后辈之外,就连基诺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实力。
不过不清楚没有关系,在与深蓝彻底融合之后。 基诺如今对能量的**程度已经不在深蓝之下。 此刻他便察觉出这五名斥候身上无一例外的蕴藏着强大的斗气能量。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掩饰了斗气的波动,是以从外面上看却是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雷汗部就在我们的正前方。 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 现在我需要他们集居地的具体情报,地形、通道、水源、防御工事、总人口、士兵数量、武器装备如何……总之越详细越好,你们能做到这些吗?”
一上来基诺就直奔主题,连客套的话都没有说半句。 根据他和胧打交道的经验,风族人更喜欢直截了当,有什么说什么。
果然五个斥候没有lou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领头的一个目光如刀子般锐利的盗贼毫不犹豫的张口回答:
“这正是我们的职责,大人。 ”
“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
基诺点了点头,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过以往这些人都是王国直属军专用的顶级斥候,现在效力与一个小小的边防军骑士团,拥有这份自信也是正常。 基诺特意把他们叫过来也不过想尽快弄清这些盗贼的实力罢了。
五个斥候一接到任务便转身走了出去,恰好在这时斯科特和阿利尤联袂走进帐篷。 看着五人远去的背影,阿利尤若有所思,斯科特却没有考虑那么多,直奔到基诺的面前:
“大人,我们到现在都还是对雷汗部集居地的情况一无所知,是不是可以暂缓行军,先派斥候去出去打探一下,也好先制定一下作战计划?”
“斯科特你着什么急啊,没看见基诺大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吗?基诺大人当然早有作战计划了,只是没必要告诉我们这些小人物而已。 ”
阿利尤还是一贯的阴阳怪气,不过从他的口气中显然可以听出他对于基诺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也是相当关心的。
看来自己一直不透lou究竟是如何知道雷汗部集居地的位置所在,让这两位友军将领心中都有些芥蒂。 基诺笑了笑,也不去理会阿利尤,倒是热情的挥手让斯科特坐下:
“斯科特骑士的想法正好和我不谋而合。 刚刚我已经派出了斥候去侦查情报,等他们回来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制定作战计划。 到时候还需要斯科特骑士帮我出谋划策呢,斯图亚特阁下在我面前可没少夸你的军事才华。 ”
听到基诺说斯图亚特经常在别人面前夸赞斯科特,阿利尤的眼里一抹妒忌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被基诺看个正着,心里不由暗笑,想来萨特对自己这些手下肯定是吝于表扬了。
“大人太客气了,斯科特一定尽心尽力。 ”耿直的斯科特显然没有察觉到阿利尤的妒意,他现在唯一关注的就是即将展开的这场大战,“大人说的就是刚刚出去的那几个斥候吗?会不会人数太少了?要不让我的骑兵中队也出动,扩大一下侦查范围?”
果然不愧是斯图亚特的影子骑士,连脾气性情都差不多,眼睛里除了打仗就没有其他东西,对人情世故几乎是一窍不通,连这种会让上司下不了台的话也能当众说出口。
幸好基诺知道他的秉性,又和斯图亚特是至交,倒是没有跟他生气:
“斯科特骑士的骑兵中队是最具冲击力的力量,怎么能在其他琐事上面浪费体力?这种小事就交给我的这些部下吧,也许会有什么意外惊喜也说不定。 ”
斯科特这才反应自己刚才那番话的不敬,连连向基诺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