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件精美的茶壶被安国公主重重地掼在地上,自然是碎成无数残片,散落一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李公公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是怎么办事的!叶冲天那小兔崽子,居然能够打赢雷动?我是让人去废了他的手脚,不是找人去给他废手脚的!”
“你居然也不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雷动怎么输的都说不清,我要你何用?”
安国公主柳眉倒竖,高声斥骂。
她实在是气得狠了,这大半年来,她倒有小半的精力都放在这长房的遗子叶冲天身上,苦心积虑,就是不让这个天分甚高的小子习武。
如今忠勇侯府和整个叶家,差不多都落在她掌控之中,日后这叶家的一切,自然也该由她的儿子来继承。
叶冲天算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给他机会,在这叶家搞风搞雨?
只要他不能习武,日后做个平庸废人,那他这叶家长房嫡支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没有了任何价值,到时候,叶家整个宗族,不就是玄儿的囊中之物么?
这么做,就算是皇兄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叶家这么大的宗族,落在与皇家有血缘的一脉手中,才能更加放心。
所以即使是大秦西京之中,人人都知道叶家长房叶冲天是千里驹,天分极高,却所有人都不会来动问她这个做婶婶的,为什么不让这个侄儿好好习武!
只要再拖那么几年,叶冲天再好的天分,也该废了,到时候他还能有什么花样?
但没想到的是,即使是自己盯得这么严,叶冲天居然仍然有机会,练武练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没有名师,没有秘籍,没有灵药,到底是怎样才能打赢就快要踏入固体境界的雷天?
“公主饶命!饶命!按雷动所说,叶冲天那小子并不会什么高深武艺,他打赢雷动的,只是一套太祖长拳……”
李公公滚倒在地,也同样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太祖长拳?”
安国公主的脸色越发阴沉,她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眉头紧皱,“以太祖长拳,打赢了雷家的雷拳正宗?好厉害,好本事!”
“呵,叶勒铭,你留下的果然是一个天才的孩儿么?就凭着江湖把式,打赢了秘传武学……这个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天下间,真的有所谓天才,有生而知之者,能够将太祖长拳练到这地步,这个侄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就算是天才,也绝逃不过我的手掌!
安国公主握紧了拳头,涂着蔻丹的长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皮肉之中,几乎要掐出血来。
“来人,给我把叶冲天传来!”
“是!”
※※※
接到安国公主的传唤是意料中事,叶冲天打完了雷动,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是李公公找来的雷动,那对方的故意挑衅,一定会被忽略不计,反而是会追究他为什么他下手打断雷动手臂之事。
那毕竟是镇国公之子,安国公主自然可以借此找他的麻烦。
但他不会后悔。
就像他不会后悔在藏书武库门前抽翻了李公公一样,看着朋友受欺负,还要忍气吞声,这样的事情,叶冲天做不出来。
公主的暖阁,他平日很少踏入,安国公主平日无事,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来见这个碍眼的侄儿。
不过今日她却是凤眼含威,冷冷地扫视着叶冲天。
“侄儿参见婶婶!”
叶冲天抱着幽玄古剑,弯腰一躬。
“大胆!见了公主,还敢不跪!”李公公扯起嗓子,高声大喊。
叶冲天淡然一笑,拍了拍怀中的幽玄古剑,“族谱所载,我为长房嫡支,有此古剑,不可拜族内之人,请公主见谅!”
族谱之内,还真有这一条规矩,李公公被噎得哑口无言,讪讪而退。
“算了!”
安国公主瞪了李公公一眼,面色阴沉。
“冲天!行礼之事,不必拘泥!不过你在太学院之中,好勇斗狠,伤人甚重,这次铸下大错,婶婶我可是不得不罚你!”
她叫叶冲天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事,其余枝节,她也懒得纠缠。
“雷动先行挑衅,伤了沐博,我才仗义出手,还望婶婶明鉴!”
“胡说!”
安国公主柳眉倒竖,怒喝一声,倒是颇有雌威,“都不过是些少年,玩闹也是有的,但你怎能下手如此狠辣,将雷小公爷和其余四位同学的手脚打断,若你不是侯爷的侄儿,有侯府恩荫,西京府就要来拿你了!”
若是平民子弟,斗殴伤人,这就归西京府管,这是触犯刑法之事。
但贵胄子弟,各有荣荫头衔,算得上都是贵族,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西京府管不到他们。
这种事情,也就是各府商量,自行解决。
安国公主是有心拿捏,叶冲天干脆也就不再分辨,只是淡然听她要怎生处置。
安国公主见他不吭声了,冷笑一声,换了一副腔调,“你自幼好武,果然是不负大哥遗志,不过如今年纪尚小,未免你过于好勇斗狠,还是读书明理为最重。”
“我不让你急着习武,也是为了磨练你的性子,没想到你杀性这般重,竟然没几天就出了伤人之事,若是练了武功,那还得了?”
“我思来想去,为了给你死去的父母一个交代,我这个做婶婶的,可不能坐视不理。”
“你这次大错,太学院要你闭门思过,我看时间还太短,干脆思过半年,不得习武,好好读书,等什么时候把书读通了,我什么时候才让你习武!”
“我如此处断,你可服气?”
她口口声声,都是为叶冲天好,叶冲天听得心中冷笑,说来说去,无非是想不让他习武罢了,说什么读书明理,闭门思过?
不过对现在的叶冲天来说,有剑中世界在,又何必怕她的封锁,当下只是冷笑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惩治。
“婶婶处置甚公,侄儿怎敢不服。”叶冲天淡然一笑,“不过……”
他指了指李公公,“婶婶处理家事,我无有不服的,只是刁奴辱骂先父母,原该重处,我让他自行向婶婶禀告,不知婶婶为何还不处置了他?”
叶冲天那日一记耳光抽翻李公公,就让他去找安国公主自找处断,他也知道安国公主定然是不舍得处分这刁奴,就是为了恶心一下他们。
但此时自己都受处罚,借这个由头,自然要提出来此事。
安国公主面色一变,咬了咬牙,她本来这几日也看李公公不顺眼,当下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我治家甚公,绝无偏袒,这老奴竟敢胡说八道,原该处死,念他年老糊涂,拖出去打上三十大板!”
李公公吓得面色都白了,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违拗公主,否则只怕罚得更重,当下匍匐于地,领了惩罚,被拖出去当场打板子。
听到外间的啪啪声,叶冲天不由心情舒畅,长笑数声。
安国公主看在眼里,更添烦闷,她实在不想再见叶冲天,当下挥了挥手道:“从今日起,你就在院中读书,没事就不要出门,千万不可习武,否则的话,可别怪我这做婶婶的家法处置!”
“另外,太学院的课你不能去上了,为了让你安心读书,婶婶为你请了一位太学院的讲师,每日白天,他都会来为你授课,你可得给我用心学了!”
她倒要看看,这样的情形下,这个侄儿还怎么学武?就乖乖的读书当一辈子没机会出头的文官小吏吧!
想要学武,下辈子投个好胎!
叶冲天知道这也等于是婶婶的监视之法,倒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习惯了白日读书,晚上在剑中世界习武,根本对他没什么影响,当下淡然告退,不露声色,倒是又引得安国公主胡思乱想,一阵狐疑。
不过回到小院,见到那一位请回来的讲师,叶冲天倒是怔了一怔。
“叶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袁右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圆圆的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