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总是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伴随着湿漉漉的露珠,点缀着充满生机的一天。
兰斯漫步在街道上,看着早晨的忙碌人群,在这一刻倒是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
一个卖早点的小贩在大声用枫城的土腔吆喝叫卖,一个年轻的学生一手抱著书包,一手抓着早点,边走边吃,神色匆匆;一个妇女蹲在早市的菜摊前,埋怨着为今天的菜又贵又不新鲜;推车的脚夫不小心撞到前面的行人,惹起一阵叫骂声。
这一切兰斯看在眼里,却有着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感受。他觉得能够生活在这繁华人世,实在是一种幸运。
时间还早,兰斯慢慢的安步当车向前走,一边闲闲的走,一边体会自己现在宁洽的心境。
可惜走的早了一点,忘记了问夏月,他们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来历如何。兰斯直觉的感觉应该就是上次那个枫林阻击中出现的灰衣人。他的刀法简直已经是宗师级的高手。但是兰斯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会和明珠国的政局有什么神秘牵连,甚至大家都忌讳的不提这个人大名字。
从家到二王子欣苑明珠的府上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距离,然而,兰斯却走了至少一个时辰。他在计算时间,也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达到目的。
兰斯到达的时候,正是欣苑明珠起来不久。他的一脸倦容,心情似乎不佳。见到兰斯的时候,也失去了以往的热情,只是点点头,冷淡的说道:“你来了。”
兰斯预料到欣苑明珠的不满,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露骨。
公孙先生站在欣苑明珠的身后,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
欣苑明珠冷着脸说道:“你的胆子不小啊。叶惊雷。谁都敢惹,嘿嘿,我几次三番的叮嘱你,叫你不要惹北丰朝,你竟然完全当作没听见。”
兰斯没有料到欣苑明珠会如此直接的呵斥,心中一股怒气升起,也拉下脸来说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想避就躲避的了的。”
欣苑明珠怒道:“躲不了,不会认输吗?你如果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谁会来惹你?北风朝不久是喜欢赢吗,你就让他赢,还可以换个人情,现在这样子,弄到满城风雨,你输了,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啦。”
兰斯心中暗暗摇头,欣苑明珠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家,只看他现在喜怒都形于脸上,情绪丝毫不受控制就知道了。——当然兰斯的这个推论未必正确,因为其实有些人很善于在敌人面前隐藏情绪,但是对于自己手下,被自己看作是下人的那些人,却通常很少隐藏,也许觉得没有必要,又或者在敌人面前的忍隐正需要在自己人面前的暴戾来平衡。
不过,本来兰斯此次遇到困难,其实是欣苑明珠一次很好的拉拢兰斯的机会。可以说,欣苑明珠如果慨然襄助,兰斯必然感激不已,自然会改变目前和欣苑明珠若即若离的情况。
说到底,以兰斯现在的身份和受到明珠王的宠信程度,多少势力都巴不得能把他拉拢到自己旗下。还而言之,此时兰斯如果不是和北风朝对上,根本求不到欣苑明珠,只有欣苑明珠用得着兰斯的地方。
即使是此刻,兰斯和欣苑明珠也不过是互有所求,厉害相关而已。
然而欣苑明珠仍然懵然不觉,还是以一副大爷主子的样子,连他身后的公孙先生都开始着急了。
尽管兰斯提醒自己,此时还不是和欣苑明珠闹翻的时机,但仍然心中不悦,老实说,兰斯此刻对欣苑明珠真的是非常失望。
“抱歉,”兰斯冷淡的说道:“我没有二王子那么有涵养,动不动就磕头求饶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叶惊雷!”欣苑明珠气的站了起来,瞪着兰斯,显然没想到兰斯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忘记当初你走头无路的时候,是谁帮你你才会有今天啦!别以为你今天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滚蛋!”
兰斯差点冲口而出:“你试试看!”随即压住这不智的冲动,用轻松的语气笑道:“二王子言重了,二王子对惊雷的恩德,我是怎么也不敢忘记的。”
公孙先生终于来得及插话,因为他恐怕欣苑明珠再说出一些不智的话,场面真的会不可收拾。“二王子,何必动怒?我想叶小兄弟不过是一时的气盛,年轻人都是如此。二王子又何须怪罪叶兄弟?为今之计,应该想一个妥善的解决法子,把这件事和平解决。”
顿了一顿,公孙先生又道:“还有啊,听说陛下听了此事,还非常高兴呢,说谁要是赢了有重赏。因此,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叶兄弟可是圣眷日隆,越来越的陛下的信任了。昨天不是有人说陛下在宫中逢人就夸叶兄弟一剑斩断四具青铜像,是陛下的第一勇士吗?叶兄弟如此的陛下赏识,可谓前途无量,二王子昨天不是还说要为叶兄弟庆贺一番吗?”
欣苑明珠这才脸色稍微缓和。其实欣苑明珠并非不知利害之人,只是情绪比较容易冲动,他听出公孙先生话中分明是在向自己暗示兰斯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呵斥的下人了,而是可以左右明珠王的意向的身边红人。
明珠王最近的屡屡在不同场合,向不同的人对叶惊雷表示欣赏,实在是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也许是在故意未兰斯造势?
欣苑明珠虽然脸色仍不好看,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下来,赶紧乘机下台:“是啊,是啊,眼见叶兄弟再立救驾之功,我也为你高兴的很呢。我想这两天陛下必有重赏。不如今天就找几个朋友庆祝一番。”
“那怎么敢当?”兰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其实惊雷只是尽了本分而已,而且陛下也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父王他是这样的,”欣苑明珠道:“他很少当面称赞人的。”
说道这里,欣苑明珠又道:“对于北丰朝的事,到底该怎么处理,可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公孙先生心领神会,说道:“正是。北丰朝也是素得陛下宠信,而且又拉拢了一帮人,如果北丰朝倒向大王子一方的话,我们会立刻陷入被动。其实他的势力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他的心机和战技。如果成为敌人,必定是非常危险的敌人,如果成为朋友,则必然是一大臂助。”
欣苑明珠点头说道:“这话不错。所以我们即使不能把他拉倒我们这一方,也决不能让他倒向弘治那一方,至少也要让他中立才行。叶兄弟,我说得没错吧?”
兰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心中却开始凉了下来。
公孙先生轻咳一声,说道:“所以呢,看起来,目前我们是不能够和北丰朝做正面冲突的。我看,关于和北丰朝打赌的事,只好暂时委屈叶兄弟,向北丰朝认个输罢,免得伤了和气。”
欣苑明珠嗯了一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那也太委屈叶兄弟了。”
公孙先生歉然的看了兰斯一眼,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顾全大局,我想叶兄弟事不会拒绝的,对吧,惊雷?”
兰斯一时手足冰冷,但仍然压下怒气,因为兰斯知道此时自己是不能和欣苑明珠闹翻的,这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不过兰斯仍然感觉到了势单力孤的无力感。
兰斯知道,欣苑明珠是打定了主意不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北丰朝了。可笑自己此前还以为欣苑明珠会动用他的力量来帮自己。欣苑明珠所见,无非是利害而已。
兰斯从未如此刻一般,明确的感觉到这权力游戏的本质。假如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有人会睬你。
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不管欣苑明珠平常说过多么漂亮的话,都抵不住一件事,那就是利益。
兰斯几乎要愤然甩袖离去,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把他当成可以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无知小儿?但是,兰斯想到自己的赌约,立刻清醒过来。
即便兰斯此刻心中对眼前的两个人再失望,对自己受到的遭遇再激愤,也要压抑住再说。有时人生就是如此。谁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总要有些时候,忍气吞声。
但是兰斯在心中下了个决定:“我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再也不要受这些小人的气,仰这些人的鼻息。人只能靠自己。事实证明,只有力量才能使你在这个奇怪的世间生存下去。也许北丰朝是对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战场,只有步步为营,精心计算的人才能活下去。”
当然这只是兰斯在激愤之中,作出的一个想法。等到情绪平静之后,也许他会完全忘记。就像我们在愤怒冲动时作出的很多决定一样。
明珠国目前的情况,在各种势力林立,明争暗斗的局势里,小一点的势力连存活都有困难。以兰斯这种没有家世和根底,没有靠山和关系的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机会就是投奔别人,想要自立门户,建立自己的势力,不啻是痴人说梦。
所以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像很多只是我们想想,而永远不会有机会去实现的念头一样。
不过有了这个念头,兰斯可以平静下来,也许这给了兰斯一点精神的支撑,兰斯深吸一口气,变得平静。
好啊,你们不是只见到利益吗,我就用利益来说服你们。兰斯心中冷笑。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还道我是任由你们支配的玩偶啦。
兰斯淡淡的扫了两个人一眼,说道:“两位莫非都害怕因为这件赌约影响到北丰朝的立场?”
公孙先生听出兰斯语气中的不屑和不满,忙说道:“叶兄弟,这并非杞人忧天。我们打听到,昨天大王子曾经到北丰朝府上和北丰朝密谈。这就已经是一个不妙的先兆了。”
兰斯听了这话,心中转念,不知道这是否也算是北丰朝故意下的一步棋呢?又或者还有其他的用意?
但兰斯立刻撇开这个消息给自己的振动,抬头大声笑道:“可笑可笑!如果二王子真的以为北丰朝会为了这就倒向大王子一边,那可就太可笑了。”
欣苑明珠听了这话反而并不生气,正色道:“惊雷,这没什么可笑的。你应该知道为大局着想。你放心,你为我做事,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兰斯嘿然道:“可笑之处在于,你们未免太小看北丰朝。你真以为北丰朝会依附大王子或者二王子吗?错。他只是想维持二王子和大王子的均势而已。那一边处于劣势,北丰朝就去扶上一把,那一边处于优势,就踩上一脚。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成为两位的王位之争中的关键力量,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兰斯见欣苑明珠和公孙先生脸上犹自有不信之色,大声道:“我敢说,我击败西华秦之前,北丰朝必定对二王子和善亲近的多。只是由于二王子此后渐居上风,北丰朝才转手帮大王子压制二王子。如此而已。你们想想北丰朝的前后行为,当知我并非谎言欺人。”
欣苑明珠和公孙先生对望一眼,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兰斯其实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自己来到枫城之前,北丰朝是否偏向欣苑明珠并无把握,这下看到他们的表情,登时胆气一壮,继续道:“再者,你们真的以为北丰朝很受陛下的信任?真是天真。倘若陛下真的把北丰朝视为心腹,北丰朝的北丰家族继承人的地位何需延宕至今,悬而未决?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欣苑明珠怔了怔,说道:“你的意思是?”
“牵制而已。”兰斯沉重的说道,“如果我料的不错,北风家族爵位继承权的争夺,其中必定有些人是陛下撑腰的。也许陛下最初的确是想扶持北丰朝成为北丰公爵,做一个受他指挥的傀儡。可惜北丰朝少年得志,表现的锋芒太露,反而让陛下觉得北丰朝绝非是可以屈居人下之人,因此才引起了陛下的猜疑之心。我想北丰朝现在看起来虽然很风光,其实却是处境艰难。只要陛下在位一天,必然不会让他登上公爵之位。相反的,陛下肯定正在从北丰朝其他的兄弟中,选择比较听话的,容易控制的加以扶持。我虽不知道北丰公爵府的情况,但是可以断言,一定有一个才能平庸,缺少野心的候选人正在莫名其妙的成为最有希望的候选人。”
公孙先生和欣苑明珠对望几眼,脸上都露出骇然之色,公孙先生勉强道:“这些恐怕都是叶惊雷你的臆测吧?”
兰斯点头道:“不错,的确是我的猜想。但我可以说,虽不中,亦不远矣。以我对陛下的了解,应该不会错。”
公孙先生脸色百变,两个人都知道兰斯总是整天随侍在明珠王的身边,反而欣苑明珠虽然贵为王子,却没有这个机会。所以作为最接近明珠王的人之一,兰斯的推论两个人的确不敢轻乎。
兰斯这才悠悠的说道:“所以,你应该庆幸北丰朝没有倒向你这边。相反的,如果他倒向你这边,在陛下的心中反而居于劣势,会引发陛下的疑虑和恶感。我想陛下决不会让一个才华过人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就任北丰公爵的。否则,四大名门联合起来,那里还有国王话事的份儿?”
欣苑明珠脸色有点不正常,有点沙哑的说道:“你说的的确有点道理。我……”
公孙先生上前提醒道:“即便如此,我们跟北丰朝注意保持距离就是,但是也犯不着把他逼到大王子那边与我们为敌,否则这个人诡计多端,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他的暗算。”
欣苑明珠忽然醒悟,点头同意:“是,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和他明刀明枪的干起来。”
说完,欣苑明珠转头对兰斯歉然道:“惊雷,我知道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同意你对付北丰朝。可是现在可不是闹意气的时候。我看你还是认输算了。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你的。”
公孙先生想起凤音,心想这个年轻人以好色出名,想来输赢的名头还在其次,主要是割舍不下凤音吧,于是说道:“你放心,二王子这里美女多得很,我回头给你挑几个最漂亮的,给你送过去,保证每个都比凤音强就是。其实凤音算不上一等一的美女,不过是菜做的好一点而已,是不是?可是二王子这里的美女,可都是专门训练过的,能侍侯的人欲仙欲死,那种滋味,保证是你想都未想过……嘿!”
兰斯听公孙先生话里辱及凤音,脸沉下来,眼中寒芒一闪,冷森森的看了公孙先生一眼,倒让公孙先生心中一栗,说不下去了,脸上有些讪讪的。
兰斯此时才对这两个人彻底失望。一点担当都没有,唉,怎么会有这样两个人呢。
兰斯反而豁出去了,愤然道:“二王子,你到底帮是不帮,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够了。我叶惊雷走出这个门,想帮我的还少了吗?”
二王子听了这话,大为恼怒,明知道兰斯是以此为要挟,也忍不住暴怒,“混帐东西,给你三分颜色,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你给我走出去试试,我看谁敢帮你!……”
“二王子,二王子!”公孙先生急忙拉住欣苑明珠的衣袖,阻止他拂袖而去,说道:“叶兄弟不过是一时糊涂,二王子大人大量,何必如此计较呢?还是以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啊。”
说着悄悄的用力拍拍欣苑明珠的肩膀,欣苑明珠突然脑子一清,叶惊雷如果另投他处,投到谁的派系都好,就怕他怀恨在心,投到弘治明珠的麾下,双方的局势可不立刻逆转吗?
兰斯击败西华秦之前,欣苑明珠可以说是被弘治明珠压的抬不起头来,文武两途,都没有能压制弘治明珠的方法。就连略占优势的军队控制权也开始被弘治明珠不断侵蚀,可以说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而兰斯的到来,不但一举扭转局势,更重要的是,让很多人开始看好欣苑明珠,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欣苑明珠开始明显的感觉到很多以前疏远冷淡的朝臣开始对自己越来越热络。
兰斯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事,只要所有人相信陛下宠信的叶惊雷是欣苑明珠这边的,就足以使很多以前看好大王子的人好好想想了。
这其中的关窍,欣苑明珠岂能不知?所以欣苑明珠才能突然如冷水淋头一般的醒悟。
其实他之前实在是太笃定兰斯是自己的手下,根本没有意识到应该给兰斯足够的尊重而已。
所以当公孙先生再一次重复说道,“叶惊雷只是一时糊涂,希望二王子不要怪罪”的时候,欣苑明珠立刻作出一副欣然的样子,接受了公孙先生的解释,转身向兰斯走过来,满面春风:“唉,我就说吗,叶兄弟,你我这么深厚的交情,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你这么冲动,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了点啊。”
兰斯淡淡的站在原地,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欣苑明珠亲热的走上来拍拍兰斯的肩膀,说道:“其实我这个做哥哥也是为你好啊,不愿意你树敌太多,以后难做。不过既然叶兄弟你主意已定,我无论如何也会支持你的。”
兰斯听欣苑明珠连称呼都该了,肉麻到称自己为叶兄弟,也跟着放缓脸色,歉然施礼说道:“二王子,这个可不敢当。我脾气不好,请二王子责罚。”
欣苑明珠打了个哈哈,道:“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责罚不责罚的,那可是太见外了。”
公孙先生也道:“叶兄弟这次对付北丰朝,一定已经胸有成竹了,如果有二王子可以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兰斯低头想了想,道:“我想让盛泽浩将军帮我查查,看有没有线索。不知道方不方便。”
欣苑明珠立刻爽快的答应:“没问题。我这就给他写封信,拜托他帮你全城展开搜查。”
兰斯微笑道:“不如二王子现在写封信,由我教给盛泽浩将军岂不甚好?”
欣苑明珠社神色怔了怔,有些不自然,随即说道:“也好。”
公孙先生道:“急也不在一时。叶兄弟,很久没有跟你喝酒聊天了,二王子实在是想念的很,经常跟我提起那次在喜雨坊的旧事,不如你陪二王子喝几杯,我来准备书信,如何?”
兰斯急忙逊谢,欣苑明珠亲热的揽着兰斯,到内堂喝酒。一大清早的,就开席吃酒,倒也少见的很。
兰斯总算是第一次彻底的真正的明白了权力游戏的规则。
如果是此刻的兰斯在东方联盟的话,一定不会因为冬雪瞒着自己所做的一切而那么愤怒。也许仍然会不快,但是却最终可以接受。这算不算是成长呢?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看起来,兰斯和欣苑明珠一方又恢复了昔日的热络,仿佛一切争执龃龉都已经烟消云散,又似乎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但是双方心中都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在亲热甚至还胜过以往的筵席上,只剩下了两个人的钩心斗角而已。
没过多久,公孙先生就写好了信,递给二王子审查,二王子看都不看一眼,转给兰斯道:“叶兄弟你看还合用吗?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
兰斯淡淡一笑,也不看信,道:“公孙先生的文笔,我还信不过吗?二王子真是,唉。”一副受宠若惊感激的不知怎么才好的样子。心中却想,你又何需如此假惺惺,要搞鬼,哪里不能搞也不用在这封信上吧。
二王子笑笑,取出一个随身的印章,在信的底部刻上一个印记,然后把信折好,封口,送给兰斯,说道:“叶兄弟收好。”
兰斯道了声谢,接过信,这才告辞。
二王子自然要挽留一番,才依依不舍的让兰斯离去,一边还说着,晚上有空来喝酒听戏。
等到兰斯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二王子脸色立刻变得阴沈愤怒。伸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说道:“这个混帐东西!如果不是还用的着他,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公孙先生却一脸忧色,说道:“二王子息怒。我想,你我都小看叶惊雷了。本来觉得他只是一介武夫,最多会行军打仗,会耍耍剑而已,对付他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看他刚才侃侃而谈,绝非易与之辈,最可怕的是他能看透陛下和北丰朝的心意和布置,就决对是个狡猾多智之人。我们也许都被他表面的胸无城府所迷惑了。如果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欣苑明珠阴森森的说道:“那就想办法除掉他。”
“不可。”公孙先生道:“现在还用的着他呢。再说,暂时他还只能和我们绑在一块儿。于我们会大有好处。我想大王子一直把他当做是我们的人,此刻一定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用到他身上,全力要把他扳倒。正好让他们斗去。叶惊雷越强,对大王子威胁就越大。等到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下手不迟。”
欣苑明珠点头道:“也好。不过要赶紧派人暗中叮嘱盛泽浩,让他明着帮那小子,暗里拖他后腿,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公孙先生道:“已经办妥了。刚才我到书房,先写了一封信让人送给盛泽浩将军,这才写第二封信拿给那小子看呢。叶惊雷这番要是指着盛泽浩帮忙,那可有的笑话看了。”
说道这里,欣苑明珠和公孙先生相视会心而笑。
而此时,离去的兰斯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兰斯回想当时他一时控制不住,威胁说要另投他门的时候,二王子的暴怒。如果不是有公孙先生打圆场的话,也许双方已经闹僵。
也许兰斯的确是可以投入别的势力的怀抱,但是这场赌约可就彻底输了。
这也是兰斯所输不起的。
兰斯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告诫自己,威胁别人是一种最愚蠢的行为。如果自己不是情绪冲动的用威胁的方式激怒了欣苑明珠的话,如果兰斯只是作出强硬的姿态,把厉害说清楚的话,让欣苑明珠能冷静理智的权衡一下,欣苑明珠就不会觉得是受了威胁和侮辱,就不会把局势搞的这么僵硬。
人在觉得受到侮辱和威胁的时候,通常是不能够理智的思考的。
这一次成败其实原本只有一线之差,兰斯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威胁一个人,是你所能给出的最愚蠢的一种姿态。
我还是嫩了点。兰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