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的工作迅速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站在门外,双手紧握胸前,衷心祈求上神赐予亚斯神奇的魔力,让他救回普列。
阿豫守在我的身边,他和我一样,心焦如焚,但面色还属正常。
只有双眉深锁,整张脸显得极为冷峻,使得他看上去像个毫不留情面的屠杀者。
这股神情到埃恩皮达科殿下和安·比塔斯两人进来时,更加明显。
安·比塔斯是来告知我们行凶者已经捉到,据那名弓箭手交待,这次刺凶行动是为了报复风之大军对拉夏边境城镇的屠杀,幕后主使者他并不知晓。
阿豫听了只是不语,我心里暗暗冷笑,放TMD狗屁!这样策划周详准备充分的刺杀,仅为报复?这种骗小孩子的借口,也亏他编得出!谁想破坏和谈?拉夏的主战派!谁能从中获利?主战派首脑!冷眼旁观那位埃恩皮达科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在拉夏王都素有贤名,但他的第六个兄长恩托托王子不同,是个军功显赫的铁血人物,他是阿尔王都主战派的领头人物,吉隆与拉夏的龌龊事件背后就是他在主使,但有传闻,两兄弟交情相当不错,恩托托能顺利得到储君之位,多亏了埃恩皮达科殿下在阿尔的活动。
如果主使者真是他们,我只能说,这一次,恩托托和埃恩皮达科实在不聪明,惹错了人,不只阿豫他们不会放过他们,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这时候,根本不会去想前些时候,才想到拉夏的内战与外患之间的选择。
出尔反尔是拉夏的拿手好戏不是么?“埃恩皮达科殿下,可以让我见见那位行凶者吗?”阿豫抬起头,直视对方的双眼,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告诉对方,他问不是礼貌,而是一种气势,无论如何,阿豫都要见到那个刺客。
“这是当然,他的惩罚就按风之的传统吧。”
埃恩皮达科没有为难,相反,他还故作大方地把刺客的处置权送给阿豫,这是惯例还是他自作主张,那就没人知道,总之,安·比塔斯想要阻止,却没有开口。
阿豫伸手给我,笑问:“庄庄,要去看看吗?”他的眼神里有着担忧和恳求,他的意思我哪里不懂,他只希望我有别的事可以分散点注意,让我的心情不要再起伏,让我那好不容易遏制的吐血症不要再发作。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冷静出奇地不对头,但我脑子里确实什么也没有想。
我一心一意地在思考着怎么让自己镇静,想着如何逮那个幕后凶手,其他我什么也没有想,也不敢去想。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他分出心来照顾我,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确实需要有人有事来分开我们嗜血的心神,我从没像这一刻这样地渴望杀人见血。
我和阿豫跟着埃恩皮达科来到大厅,这儿是城主府,代表马他托权威的府第之一,临时征来做为阿尔贵宾的休息场所,兼问讯之地。
那名刺客一上来,就有些神情呆滞,阿豫问一句,他答一句。
这种情况是因承受不住精神魔法造成神志不清,埃恩皮达科推说为了在最短时间内问出背后主使者,不得已手段过于激烈了些。
“庄庄,你说怎么办呢?”阿豫懒懒地把活推给我,他靠在桌边,一只手斜斜地托着腮帮子,无视众人,面无表情,慵懒温柔的眼神早已肃杀一片,冰冷异常。
我长叹一口气,到底谁照顾谁?阿豫的怒火完全被挑起来了,旁人不察,我岂会不知,他要杀人从来都没有第二句话的。
只能说埃恩皮达科这人实在不开眼,要来惹阿豫,老实点不好吗?“埃恩皮达科殿下,比塔斯守将,相信你们不会介意由我来处置这名胆大妄为的行凶者。”
反正我也只是问问,阿豫已把这个小喽罗扔给我了。
我站起来,全身叮叮咚咚作响,脸上早戴回一张新面具,我绕着刺客走了一圈,转身吩咐安·比塔斯:“比塔斯守将,请你带这名刺客到他行凶埋伏的房顶上去,我和豫殿下想再见识见识这位弓箭手的非凡箭术,请您的人千万要小心,别让他从屋顶摔下来,死了可就少了一个重要人证。”
装作没看到埃恩皮达科有些变化的表情,和他对安·比塔斯打的眼色,我走回坐位,把手放在阿豫紧握着的拳头上,说着宽慰他的话,当然也是让我自己安心:“普列一定不会有事的!为这种小喽罗生气,不值得!我们出去看看吧。”
试验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埃恩皮达科找来的替死鬼虽有些能力,却没有那个真正的刺客的实力,这也难怪,那样远距离的暗杀好手谁舍得拿来牺牲?临时也是找不到!其实不用试验,我和阿豫都已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埃恩皮达科和安·比塔斯都没有说活,阿豫也没有说话,一方是尴尬得没话说,另一方则是在计划着怎么屠城消气!冒犯王族绝对是死罪,而冒犯一国的殿下、刺杀王子妃,那就更严重了,若找不到行凶者,屠城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有例可循的。
恩托托不是不想打,他那是迫于舆论、迫于约束军方反抗势力的需要不得不收敛,所以,他没有反对和谈,但这并不是说,他赞成和谈。
只要给这位野心勃勃的拉夏王子足够的时间,以消灭掉那些反抗的声浪,他就能统一整合所有的兽人将士,他将换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兽人王国。
拉夏现任王族的打算多好,阿豫却极愿意在这个时候,给他们一个刺激,拉夏王国越乱,对风之好处越多。
只是重掀战争的罪名,自然不能由我们风之来背!我们正愁找不着借口搅乱拉夏日渐明朗的局势,这次暗杀事件正好给了风之一个绝佳的理由。
阿豫一定会坚持屠城,借此激化拉夏国本就矛盾重重内乱频发的混乱局面,让拉夏的民众继续反对艾格里夫王族的统治,最好此次屠城事件导致内战马上爆发,那么,拉夏完了。
恩托托派他的王弟来,必是要埃恩皮达科竭力阻止这种事的发生,他的期望是阿豫回国后再找理由开打,那到时,黑的白的可就说不清了。
偏偏埃恩皮达科在这件本该聪明的事上,犯了错误,把主导权交给了阿豫,连安·比塔斯都看出来的事,他居然做了,还毫无所觉。
不管这人的贤名是否名不符实,但阿豫的坚持,亚斯的冷漠,还有普列的痛苦,都需要一个发泄口,包括我。
我都替马他托的居民发愁。
虽然出事时,我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兽人给普列报仇!阿豫冷冷一笑:“埃恩皮达科殿下,为了平息我风之臣民的愤怒,请下命、屠城。”
“豫殿下素有仁义之名,这屠城一事望请斟酌。
此前行凶者逃逸迅速,马他托的军官均以尽力但未果,为尽快解决这一不利事端,我方才不得已做出此等有违国体之举,请相信拉夏国王和王后谈和的诚意,我拉夏国愿意以其他的方式弥补王子妃和司礼大臣受到的惊扰。”
埃恩皮达科还算镇定,这话说出来,感觉好像我们在找战争的借口。
因冒犯王族而屠城,这事无论放在哪里,这个世界公认的道理就站在我们这一边。
所以,阿豫根本就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冷眼看着埃恩皮达科的无用功,靠在桌子旁再不说一句话。
“风之的豫殿下素以宽厚仁义之风名满天下,王子妃,恳请您大发恩典,劝阻豫殿下饶恕马他托的军民,上神也会体察您和殿下的这番心意,必会赐福予塞斯都司礼大臣的。”
安·比塔斯叭地一声,在我面前行了一个很重的军礼。
他倒聪明,这么顶大帽子扣下来,我能不顾阿豫和普列吗?我不想阿豫的名声受损,他要做的是风之的王。
再说,我也讨厌屠城,那后面代表的意义太过沉重,不应该由我们来背。
照亚斯的话来说,无差别的大屠杀实在太不优雅。
在普列的生死关头,太多的血腥实在有害无益,但愿大神足够仁慈。
我从没信过这片大陆上的神,但愿这一刻神祗们能感受到我们的真心与真意。
我主张查杀背后主使便可,杀无辜平民又有何用处?我们大可想它千百种法子,折磨那些害人的人!让他们永远后悔在这片大陆上出世过!“比塔斯守将,你说得很在理。
不过,劝说豫殿下一事恕我无能为力。”
我抬抬手让他起来,不是你会跪我就会照做的,等会儿我会要你哭都哭不出来,“但这事儿,说来简单,只要马他托没有窝藏真凶,豫殿下也不会迁怒于无辜的平民,再说,屠城这一传统,可是你们拉夏的拿手好戏呢。
我停了一停,恶意地看着埃恩皮达科和安·比塔斯难看的脸色,想把残酷的罪名套阿豫的头上,重新投胎过吧。
我看看豫,阿豫冲我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他是同意我来处理了:“这样吧,城可以不屠,真凶却不能不抓。
诶,我知道两位已尽心尽力,我不强求,只要你们同意我来全权追踪真凶一事,我可以为劝阻豫殿下屠城一事尝试一二。
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呵呵,我只说尝试,至于成与不成,那要看阿豫的意思。
只要普列不死,什么都可以改变。
普列一定不能死!普列一定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