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王城外的荒林后,就脱离了王家魔法罩的范围,边境乌路桂的气候十分的恶劣,一年中有七个月,笼罩在漫天盖地的黄沙飞舞,而有八个月则是冰雪连天,剩下九个月分在年中尾三段,只有年中三个月时间,乌路桂附近才能种植土豆收割蕃果,此地常年缺水少粮,极端的困苦。
所以,绝少不了打家劫舍的宵小。
当那群衣服光鲜的人冲散我们这只试练队伍时,一开始,我真以为是过路的商旅不小心冒犯了我们这群嚣张的王族,谁知冲到我们面前拿刀直砍我们的水袋和粮食,狠一点,直冲那些骑兽而去。
他们大多皮包骨头,有几个冲在前面的甚至摇摇欲坠,这样一群人我看连拿刀的力气都剩不了多少,还打劫,简直就是白送了靶子给那些愣头小子试手用的。
普列随手扔了把刀给我,呶嘴让我去教训教训那群不开眼的饥民,我嘴角直抽,别说我没拿刀杀过比草鸡更高级的动物,就是要练习杀人的感觉,也不能拿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可怜人开刀啊。
我当然不会直接拒绝的,不然,非让他们几个当场扔下我不管,我转动着手里的刀柄,耳边听着水悦那帮人不停地扔着魔法弹,戏耍这群无辜的平民,少不得听到弱者的惨叫声与告饶声,龙骑与军人们,对这种事,通常都是鼓励的,因为,他们冒犯了高高在上的王族。
“豫,现在还在乌鲁桂呢,拿他们练手,一个处理不好,会留下把柄的,”我摇头晃脑地解释,竭力回想哪支势力才能有效地阻止这惨案继续升级:“我记得,你们说过相辅大人很喜欢做表面文章,最近,他不是正在推行爱民的仁政,极受国王宠幸吗?要是这事儿,传到他耳朵里,可做很多文章呢。”
我躲在斗蓬里面,一边编理由,一边打量豫他们五个,看他们的神色慢慢收敛,我知道他们听进去了,只是,不要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怕晚上要做噩梦嘞。
只见他们五个眼神交流后,豫把我交给普列照顾,他带着米芳走到卡姆王子那里,对他叽噜呱啦说了一大通,不久,卡姆王子笑起来,站出来阻止了水悦等人的虐杀,还对余下那些受苦的人说了很漂亮的场面话,虚伪到极点!仲加很快就反应过来,命令着众护卫领着我们继续前进。
我和普列,经过那群跪伏在沙地上的饥民时,还能隐隐听到他们肚皮打鼓的声音,想起昨天我还嫌土豆面包难吃扔了不少食物,今天就见到了在王都绝不可能出现的惨剧,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呐。
悄悄地,我把母亲缝的钱袋丢下,我以为没人会注意,哪想普列眼睛利着呢,他嘿嘿冷笑两声,那个准备捡钱袋的男子,双手一缩,整个人趴下一动不动。
王族脾气,没话说。
我拉好斗蓬里假寐,我没那么伟大,我自己的小命还要靠人救呢,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边境城外十里处,就是大片荒芜的丘陵地带,在数百年前曾是丘陵矮人族的栖息地,据说当年这儿树林密布,大陆上各类动植物在这儿都能找到。
当各族大混战越演越烈的时候,这儿就慢慢转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这儿叫:不归。
从前说不归,那是因为这儿物资丰富,足可以成为旅行者的第二个家乡,能让流浪的旅人都流连忘返;现在说不归,则是指进了那片丘陵,就也不用花力气飞回去,直接长眠于此吧。
这当然是大自然力量在惩罚五族子民,不过,听豫介绍说,这蛮荒之地,除了气候和黄沙的威胁外,还有一群强大的巨蝎强盗,龙骑士的主要任务就是护送我们安全度过这片丘陵。
当地平线那一头出现浓浓的沙雾后,一片乌黑的爬行生物飞速地向我们奔来,风系魔法与土系魔法交叉层出不穷地使用,唤出漫天的黄沙与土块袭卷而致,好在有龙骑强大的斗气,这一波的攻击只让我们这些人身上多些沙尘而已。
“庄庄,等会儿跟在我旁边不要乱跑。”
豫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心地嘱咐,我连忙点头,在这个时候,你还这么顾我,我一定听话不会乱跑的!第二波攻击很快开始,那些黑色生物离我们也越来越近,这一次,是火系魔法小禁咒火焰洗礼攻击,在魔法火焰燃烧的同时,无数的石箭在中间偷袭,火焰洗礼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恼人的是那些巨蝎蓝黝黝的尾巴,剧毒无比,人畜触及即死。
六个龙骑士站在最前面,提升斗气压住火焰洗礼,水悦那六个人中倒有四个人是天生的水系魔法师,他们冲在前面大施水元素之波纹,配合冰冻术,把小禁咒后遗留的大火消得一干二净,而那二十个侍卫中,多是魔武骑士,从攻击一开始就提升自身的斗气,保护魔法防护圈里的王子与小孩,若有不长眼的巨蝎强盗越境,马上让他们的脑袋跟他们脖子说掰掰。
大人物总是要留在最后才出手的,卡姆王子和红梅少将他们六个人,好整以暇地呆在后方,并不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观察着。
我安下心来,靠着大树就是好乘凉。
倒是米芳他们三个,脸上有些动容,豫和普列向前两步,把他们三个挡到身后,小声问:“是老头那边的人?”“嗯。”
米芳几不可闻地回了一句,晕,这个老头,不会正好恰巧是那个我认得的老头莫里巴斯卡吧,难怪这几个好战分子这会子这么安分,原来是自己人找上门来了。
同情一下。
这一次攻击延续了很长时间,对方靠着暗箭与毒蝎子,干掉了我们六个侍卫,重伤十个侍卫,龙骑倒是一点轻伤都没有受,水悦他们六个魔法师回来后,还在嘻嘻哈哈地炫耀着他们干了多少对手,想来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一直未曾有所表示的二王子那边的某个少年忍不住开口说:“这才是雁不归的门口,这样的攻击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卡姆,你怎么看?”红梅转头问那个二王子,噫?我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再揉,这、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白金色的长发,好特别啊,不会有精灵血统吧。
“一路杀过去好了。”
多么简单,却又透露绝对的无情,这个二王子绝对跟普利他们一路的,表里不一的冷酷到底。
话音才落,我的眼前就没有了卡姆王子的身影,左前方传来一声声地惨叫声,我连忙转头,只见卡姆王子蓝衫飘飘,单手挥着那把天下闻名的烈风剑,从背后如死神般轻松地收割那些撤退的伤者的生命,活生生地把那支残兵败将全部一剑毙命,末了,噙着一丝浅笑,脚不点地地飞奔重新坐回他的骑兽。
生活在半沙漠里的人,没有了巨蝎,就像人失去了双脚一样,早已失去反抗能力,也就是说,卡姆杀这些强盗的举动,就跟不久前水悦他们拿魔法欺负饥民的事一样,均是恃强凌弱,以绝对的优势斩杀弱者的生机。
如果不去想他不讲道义从背后偷袭残杀败兵,如果不去想事后那无情的微笑,我还可以夸他剑术惊人,风采超绝,一柄长剑杀天下的风流人物。
无情冷酷视人命如无物的精灵王子,假如我曾经对他有过任何的瑕想,见识过这一幕后,我绝不会再转这种念头,以后,绝对、绝对要避着走。
豫抓着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他也很紧张么?他应该知道他王兄的冷血一面吧。
****雁不归,为不归丘陵的外围;文中设定不归丘陵为整个中央大陆,不排除有时候为了行文方便用雁不归代替不归丘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