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几个混混被警察带走,陈依有趣之余又觉得自己简直是闲极无聊。
炼气吧距离昨夜入睡前不足一天,修炼只会适得其反的让经脉因为过度充盈而受损,练剑吧,这种地方也根本不能心无旁骛。于是他继续发呆,入定似的怔怔冥想。
也不知过去多久,玉佩忽然传来王佩琪的声音,把他叫醒。
“出公园,路边巡逻岗亭。”
陈依竟然有些欢天喜地,这么呆着他实在闷的发慌,觉得时间在白白流走。
王佩琪的红色跑车就停在岗亭旁马路边,他钻上车。
王佩琪一言不发的开车带他走,很快驶出市区,进入市区外的山。车子驶上车道,在空无一人的山顶停下。
陈依随师父下了车,颇有些期待的探问道“师父今天教我什么?”
王佩琪摘了太阳眼睛,默不作声的走近,忽然扬手。
陈依感觉明明看清了那只手的来势,但急忙退避时,仍旧被半个巴掌狠狠扇中了脸庞。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陈依的心情两极跳跃,一时莫名气愤。但没有发作,因为王佩琪一问,他就想到是为什么。
“因为我擅作主张。”
“很好。你知道。你知道还明知故犯?”王佩琪的语气越渐严厉。“我可以原谅你的天真。无论你的思想多么早熟,知道多少道理认识多么深刻,你没有阅历,没有经历。还是会对身边的人和事理想化和简单化。这些都可以原谅。但是我今天必需告诉你,没有谁做的事情是只属于自己的自由,人根本不能随心所欲。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其它人。”
“可是王冰答应了。”陈依难以接受师父这种态度,心生不平。
“我承认王冰能接受你这种近乎自杀的坦白很让人意外。也承认这结果的确不错的事实。但是,我说过人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可能影响别人。你无法真正拥有自由,如果你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甘愿冒这种风险,我虽然担心虽然不赞同也不会给你这一耳光。”
“既然如此我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生气。”
“王冰的父亲贩卖军火,是村最大的土财主,跟很多犯罪组织有联系,000教的武装以及许多实业资产都有他的股份。他身边有我们的人,一个只比你大八岁的女孩子,她父母因为跟王冰的父亲在生意上发生剧烈冲突,死于意外。她是总门下面武馆的学员,一个很有正义感使命感的孩子,埋伏在王冰父亲心腹身边已经两年了。”
陈依不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意识到这次的事件不仅是要让王冰和小一伙人落入法网那么简单。
“她不属于组织的人,在武术馆学习的几年里,经过很多观察,武术馆才以武学正义精神的名义让她渐渐参与这类事情,因为她本身也拥有很强烈的意愿。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虽然习武多年,但未必是一个合格保镖的对手。你多少能想像到这样一个女孩参与这种事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艰辛。”
陈依虽然不知道其中详细,但这番话足以让他能想像到很多。
“王冰的父亲非常谨慎,名下许多财产都用父母妻儿的名字,手里的违法买卖即使出了问题也难以拉他下水。这个女孩潜伏了两年都没有办法掌握能让他伏法的有效证据,不能摧毁祸首仅仅斩杀其左膀右臂根本无济于事。你本来可以从王冰那里问到有价值线索,利用买凶杀人事件把他拿下,因为王冰对你没有防备,不会隐瞒。哪怕只要知道王冰的父亲收买的是哪条道上的人,事情就能有决定性的突破。”
陈依觉得自己事先并不知情,况且并非就因此坏事,犹自不服气。
“既然知道目标是军哥,守株待兔仍旧可以达成目标……”
“住嘴!”王佩琪怒不可竭。“你以为每个人都如你般拥有皇帝新衣不畏惧子弹?你以为那些靠杀人为生的亡命之徒会因为一句‘放下枪投降’就放弃抵抗?你没有听说过子弹不长眼睛和困兽之斗吗!一件本来可以避免伤亡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你满足自身模糊情义变的复杂,你还能说出只要守株待兔就能解决这种话!”
陈依初时不服师父对他理想化和简单化的评价。但此刻,隐隐有些反省。师父说的不错,不知道更具体信息不能提前周密准备,被动守株待兔的等待的确冒着很大的风险,那些杀手会抵抗,会开枪。子弹不会长眼睛。
王佩琪似乎看出他态度的变化,语气也略微缓和。
“善与恶的立场对立分明,这之间模糊不得。你考虑到跟王冰的情义师父理解,但师父要告诉你,你也许能够今天,或者以后仍旧跟王冰是朋友。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份情义越沉重,将来有一天你也许会越痛苦,也许你最后还是背叛这份情义,不得不亲手把他判入地狱。你肯定知道这句话,但你肯定没有想过这些,只觉得王冰是个重情义的人。是不是?裁决门对于主脑传递的事件变化分析后,认为日后王冰如果子承父业,你可以行使使命。”
陈依整个懵了,完全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这些很可能发生的情况。
“事已至此,现在王冰不可能毫不设防的对你吐露买凶谋杀军哥的信息。你既然有胆量擅作主张,就必需等待因此造成的结果。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原本那个潜伏的女孩不必做惹人怀疑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做,以求掌握更多有价值信息。她可能因此丢命,守候杀手降临的前线人员可能负伤,也可能中弹身亡。我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如果最后还是往坏的方面发生了,我会如实让你知道。”
陈依被说的心情慌乱,万没想到这次擅作主张会带来这样的影响。他无法喊叫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是他的错。
“师父,你再给我一耳光吧!”
“耳光我是不想再给你了,今天你从这里跑回市区,三十多里路够你当作教训了,记住,是跑,不准停也不准走路坐车。”
王佩琪回到车上,车窗关上前,郑重其事的最后提醒告诫他。
“善与恶的立场清楚分明,容不得模糊。你必需认识到这点,必需记住,道不同不相为谋。”
红色跑车驶离山顶。
寒风阵阵。陈依遍体生寒,不是因为风,而是他的心寒。他今天才意识到做这种事情绝不是电影动画里面那样,一句‘代表月亮惩罚你’或者‘接受正义的审判吧’就能消灭敌人,然后甩甩衣袖,高高兴兴的如常生活。更不是心存善意就能感化邪恶的心灵回归正途,从此两相融洽的结为知己。也不是一句‘我们是兄弟’就能遇到任何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彼此为对方两肋插刀。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依喃喃念叨这句话,终于有所明悟。
于是开始朝山下跑,毫无怨言的跑,只盼师父口中那个让人敬佩的女孩不要因此出事,那些即将跟杀手战斗的人也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