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下来,林芳苞竟然不许我回去睡觉,说什么时候抓到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我的午饭、晚饭都是小胖猪请人送来的,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早就走了。
更可恨的事来了,过了一阵,林芳苞又将朱骋东要走了,说人手还不够,我看,恐怕是看上了我的魔兽。
吃了一顿烤鸭,外加将林芳苞那张臭脸放在脚下,猛踩了三百下后,我才从地上站起,还在想着是不是在心里再踩林芳苞几脚。
不过在朱骋东用传讯石传来的话音催促下,我只好再次出发、搜索敌踪。
这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们的事又不关我事,我可没有那么热心助人,平白得罪别人。
我边走心里边奇怪,朱骋东怎么知道我要偷懒不想动的,竟然还特地来催我,是不是想着我,想与我说话,但又不好意思,才故意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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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芦苇相当奇怪,与青河北方的并不一样,材质较为坚硬,而且在冬季,芦苇也并不全部脱落,还没到夏季,不,连春季还没到,这里的芦苇就已经有了一些生机。
一道人影在芦苇丛中左右窜行,不时的会突然停下藏起。停下时才发现此人黄泥满面,身上更是与周围环境颜色相同的黄色,是用黄泥染成的。
从面孔的轮廓与身上衣服的款式,可以模糊的看出这是一个女子,在她的背上竟然还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童,小童是被绑在背上的,只有两只手放在外面,此时被冻得苍白,还有些龟裂的小手,正紧紧抓住女子背上的绳索,懂事的闭紧小嘴,周围只能听到脚步踏在烂泥里的轻响。
在她的前方正有一群十二个死灵,在一个黑暗剑手的带领下搜索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在死灵还没有过来之前从旁绕开,准备避开死灵。
刚钻出一个较茂密的地方,两个死灵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死灵发觉了不对,正迅速的转身。情况出乎意料之外,她大吃一惊,剑芒排空而进。 在她的背上小童懂事的抱紧她,让她可以全力应敌。
女子三剑就收拾了死灵,死灵的头横飞在空中,但另一道灰黑色的剑光当头射来,阴风顿起。可怕的黑暗剑手已经赶到,冥府剑气激荡,三道剑弧完全封死了她进身之路。
女子剑发大风狂澜剑式,剑啸之声惊人心魂,青森森的剑影飞眩,一剑迫开了黑暗剑手的剑,剑光翻转飞腾,切开了黑暗剑手的下腹。
黑暗剑手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一剑当头落下,冥府剑气再次攻出,灰黑色的光华宛若一道黑电,直劈女子的头颅。 另一名死灵蓦地冲上,剑出冥王闪,剑芒弹射喷发,诡异的剑气激射。
二名死灵合力拦住了女子,而其余死灵已经完全成了包围,另一队的死灵也正在赶来。
在每一队的死灵中,我都植入了一个晶石,以便加强战斗力与就近指挥,正是靠了这一个死灵的助力,其他死灵才能将那女子死死缠住。
女子想突围,但毫无机会,如果是平常这种身手的人,她还可能以命搏命杀出重围,但遇上这群不怕死的死灵,她却无计可施。
死灵在拦阻她时,总要挨上几剑,但就这一阻滞,后面的死灵就赶了过来,再次将女子缠住。
女子明显并不擅使雷电与圣光法术,对死灵无法造成致命的打击,也因此,倒下的寥寥几个死灵们,很容易再被重新召唤。
接收到死灵的资讯,我迅速的赶去,足有三十几个死灵跟着我一起狂奔。
就在我赶到时,女子终于拼着挨了两剑,突围而出,可惜方向选得不对,正朝着我奔来。
女子身上全是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死灵的。一心逃命的她不顾身上伤势,仍一个劲的向前狂奔,只是在奔跑时,用水系法术为自己疗伤,勉强遏制伤口的恶化。
女子刚钻出一小片芦苇,迎面就射来了七道玄奥厉啸的剑光,三个黑暗剑手分成三方,同时攻上,分攻两胸、下腹。
女子没有来得及吃惊,右手腕向上一抖,长剑临空怒射,澎湃的剑气突发,狂猛的剑气与冥府剑气交错,四剑在空中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空中闪出无数的火花。
一击分开,女子连用两个闪电术,然后转身就跑,却正好面对着我。
一见是我,女了眼中神光突发,知道只要能将我杀掉,这些死灵将会自动消失。于是低叱一声,铁剑一扬,一道白虹电射而出,剑气狂飙再起,一十三道激电连环射到,一剑接一剑,连绵不绝。
在剑气的?_激下,周围的芦苇丛东倒西歪,更被激射而出的剑气削断,碎屑满天飞舞,煞是好看夺目。
我旁边的两个死灵在我的摧动下,突然从两旁冲上,双剑同出,地涣真剑发出刺耳尖嚎,灰色剑罡在四周流转,灰芒闪掠间,七道剑弧紧迫女子而去。
女子脚下流水般的斜踏、反进、正入七步,晃身间已经避开七道剑弧,手中长剑所逼处,已经迫开我的死灵。
接着前冲,剑下毫无放弃将我杀掉的意思,所有的真力全部注入剑中,滔滔不绝的剑光形成剑山,怒潮狂涌的攻到。
两个死灵在这股可怕剑山下摇摇欲坠,如同海啸中面临覆没危险的小船一般,但不怕死的死灵不可以常情度之,虽然挨了足以致命十数次的伤,但仍能与女子纠缠,双剑几乎是有攻无守,只有当对方抓住机会放出闪电与光系法术时才挡一挡。
两个死灵终于支援不住,被一剑轰出,整个胸前骨已经被震得粉碎,召唤也没有多大用处了。女子可怖的剑光排空直入,怒射向我。
又有两个冥刀武士死灵挥刀攻出,狂怒的刀光从天劈下,“呜”
的两声怪响接连发出。但女子竟然不闻不问,只是在身上闪出薄薄的蓝光,以阻挡这足可要小命的两刀。
我手里的标枪连环七刺,浑雄的太乙金华玄罡先一步与对方剑气相交。剑气无法阻拦太乙金华玄罡,几乎是在瞬间就溃散了。
标枪击中剑的实体,最后一枪攻出,硬将她震得退了回去,两把冥刀来势稍晚了一些,只擦破了女子的一点皮而已。
女子不再发起攻击,长剑拄地,只能不断的发出急喘,这一阵拚命逃跑、搏击,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现在只能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并且用她不算多的法力来恢复伤口。
“你们是什么人?”我制止了想冲去的死灵,脸上有一种怪异的神色。
按理来说,这些人应该是我的仇敌才对,应该“除恶务尽”,但不知怎么的,我又停下了手,想问他们一些问题。
对今天的事我还有很大的疑问,从林芳苞她们那得不到解答,所以只能来求助对敌的人了。我的脸上有一种希冀的神色,希望她能解答我的疑惑。
女子眼里有了惊讶的神色,没有想到我没有派死灵上前,反而问起话来了,但现在拖延时间对她有利,她正需要时间来恢复精神力。
于是她故意迟疑了一会,才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死灵法师。”我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在我的指挥下,死灵们挡在我的身前,呈一个半圆,女子处于中心的位置上。
女子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道:“是吗?爱好和平的死灵法师怎么上这来了?”
“我听说有人屠杀了百余人,于是就上这来看看。”这次我不再嘻皮笑脸,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老老实实的道。
“上这看看?”女子的脸上出现了尖锐的厉笑:“看死人吗?然后再将他们召唤?”
我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周围的死灵们聚集在这里,用空洞的双眼看着他们生前与之一起嘻闹的女子。
女子的双眼也缓缓扫过死灵,眼中不知何时有了软弱的微光在闪烁。 这些死灵里有着她的朋友、她的姐妹,现在却只不过是别人手里的玩偶,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想到这里,女子胸中那澎湃的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般喷射出来,却又被她强行压了下来。
她是一个冷静的人,刚才我那连环七刺,将她一身的傲气一枪给勾消了,那可怕的无俦枪劲让她如处地狱,要不是最后枪劲一泄,恐怕早就成为枪下亡魂了。再加上对方死灵法师的身份,女子知道自己与他正面对敌不会有半丝机会,只有出其不意方能有机会逃走。
“他们本来都是一群幸福的人,但是当妖魔来时,却变成屠刀下的牺牲品。”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显示出落寞的情绪,但紧接着言语转为苛烈,女子的声音并不高,但其尖锐的程度足以洞穿世上最坚实的城墙:“连野兽都知道互相不侵犯领地,你们却做出连畜生都不如的事。看看我背上的这个孩子,那就是从你们的屠刀下挣扎存活的,要不是我早到一步,他也会死在像你一样的爱好和平人士的手里。 ”
妖魔是反抗人士对日不落帝国的称呼,这个称呼早在帝国打过青河时,就已经流传开来了,但一直是在平民与贵族阶层中流传,大多数的奴隶却仍是称他们为解放军。日不落帝国为他们带来自由与尊严的功绩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光爱国就能抹杀的。
我看着女子背上的那个孩子,弱小的身躯、苍白的小脸,脸上写着恐惧与仇恨,身体在峭寒的风中抖个不停,要不是女子身上的体温与内力支援,他可能早就僵倒。
我将目光收回,望着右边的芦苇,但空洞的双眼,并没有将摇曳的芦苇收于眼中。女子看着我,并没有发起进攻,她知道有死灵在旁边守着,是不可能将我怎样的,刚才与死灵一战,对她的震憾很大。
良久之后,我叹了口气道:“你从我身后那个方向走吧!不会再有死灵拦你,在河岸那里只有七个守卫,我只能帮你到这。 ”精神力发出了信号,一群死灵开始缓缓散开,护着我向右边退去,在女子的前方,让出了一条路。
女子脸上露出吃惊、不可思议相混合的复杂神色,定定的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什么话也没说,三秒钟后?袢×苏?返男卸???湎蛟斗健?
“楚、日之战前,他们是幸福的,但奴隶呢?”我望着远去的女子,脸色有如弥天的乌云,由风系法术包裹的声音飞入正奔向远处的女子,女子疾进的身体轻轻一颤,脚下绊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加快了速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奴隶在大陆历史上一直是一种悲哀的存在,悲惨就是他们一生的写照。
楚淮战前的平民正如那名女子所说,是幸福的人群,但他们可能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幸福之后,是奴隶的血泪。
楚淮的平民与贵族阶层加起来只占八千万人口的百分之十六。不过可能是我错了,在他们的眼里,奴隶并不算人,只是牲口与工具罢了。
天上的雷声渐渐远去,阴沉的天空固然没变,但闪电却已不再见到,看来这场雨终究还是无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