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级明星大剧团明晚就是红雀在坦丁大剧院首次公演的日子。
一整天,芭蕊·席拉娜都处于种焦躁的神经质状态,从昨天开始,她就根本没睡觉,一时拿着剧本不停翻,想从已推敲过几百遍的台词中,找到不妥的地方;又跑到道具房,检查舞服有没有脱线,她看每个人都不顺眼,只要有谁闲下来,就大声嚷嚷,“你真的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么?”直到傍晚,实在看不下去的福兰把她拉到房间里,“冷静,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不知道,那里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国!不能失败,不能有半点马虎。”
对剧团来说,坦丁大剧院就等于骑士受封勋章的荣誉厅,就是国王戴在头颅上的庄严王冠,芭蕊提起大剧院时的语气和表情,都透露着敬畏。”
“我知道。”
福兰温和地说,他把团长推到镜子前,“瞧,一切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只有你。”
芭蕊在镜子中,看到一个头发散乱,面容憔悴,黑眼圈的蠢女人。
“天”,她捂着脸,“我这是怎么呢?”“别担心,明天,荣耀与胜利全属于你。”
“真的会成功吗?”“观众都在欢呼,连苍穹的星星,都仿佛被掌声震动。”
福兰催眠般,在芭蕊耳边低诉,“坦丁大剧院的舞台,将是红雀的天下,它将被所有人崇拜。”
“那将是红雀的天下。
“芭蕊喃喃重复着,她长舒了口气,“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她转过身,双手搂着福兰的脖子,颠起脚,狠狠地吻了一口,因为身高差距过大的关系,她柔软的嘴唇只碰到了男人的下巴。
“做为绅士。
这时候应该稍微弯下腰。”
“好好去睡一觉。”
福兰把芭蕊的胳膊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
“这是邀请么?”团长眯着漂亮的眼睛,显得妩媚又有神采,“我不介意在**和你约会。”
天,这女人丢掉心事,活泼起来时,真让人难以招架。
福兰好气又好笑地想。
然后他看到芭蕊动作自然地脱掉外套与裙子,只穿着紧绷绷地小内衣,露着盈盈一握的蛮腰与修长的大腿。
爬到**,钻进被子里。
“人一放松,瞌睡就来了。”
她打了几个哈欠。
“女士,这里是我的房。”
福兰提醒。
“让我睡一晚,求你了。”
芭蕊说,“在我睡着前,别离开。
一个人时,心里还是挺慌乱。”
福兰在床头坐了半小时,握着芭蕊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看着她慢慢睡着。
发出轻轻的鼾声。
他无奈地走出去。
这天夜里,他只好睡到了团长的那间房。
第二天,当剧团员工们。
看到福兰与芭蕊分别从对方的房间里出来时,无不惊讶。
妮可偷偷对劳伦嘀咕,“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居然错过了最令人期待地八卦。”
劳伦哈哈大笑,“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晚上就是首演了。”
“没那个必要,我们肯定会成功,能欣赏到红雀的演出,是坦丁人的骄傲。”
妮可自信地昂着头。
她没说错。
晚上,坦丁大剧院。
全场都被迷着了,剧目是《拉美莫尔的露西亚》,劳伦原创的五幕悲喜剧,讲述两位恋人悲欢离合的历程。
当舞台上的妮可,念着悲哀的台词时,剧院中传来一片饮泣声,而进入欢快的剧情时,仿佛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跟着在微笑。
音乐渐渐消停,帷幕慢慢合上地瞬间。
沸腾地掌声像响雷般隆隆蔓去,足足响了十分钟,芭蕊带领着全体演员集体谢幕了三次,才让观众们满足。
不少受邀前来观摩的报刊主笔,都已经想好了明天头版标题的关键词:“征服!”是地,红雀征服了所有人。
大剧院的负责人与坦丁礼仪部的官员同时来到后台,“如果有荣幸,明晚请贵团再加演一场。”
“按先前的日程安排,明天是花与剑剧团的巡演时间。”
芭蕊问。
“没关系。”
负责人说,“观众需要你们,难道刚才的掌声还不够说明问题么?”随后连教会都派出了主教,不过这次是批评。
“无论欢笑还是悲哀,都是廉价的感情,惟有赞美天国与虔诚,才是戏剧的正道。”
主教严厉地说,“在坦丁的巡演结束后,我代表安诺,邀请贵团去圣城演出,我相信,每位信徒,都希望欣赏到由红雀来演绎经典道德剧《坚忍的堡垒》。”
一夜之间,红雀已经不是明星剧团。
而是超级明星大剧团。
“红雀地表演惊人的出色,皇室婚礼的主演剧团很可能是它。”
财务大臣唐恩柯利福伯爵把两粒方糖投入咖啡中,用银勺慢慢搅拌。
“正巧的是,我推荐的新会员卡西莫多·伯骑士勋爵,就是红雀剧团的大股东。”
凯特子爵笑着说。
“好啦,我们的子爵阁下,关于那位伯骑士先生的事迹,已经听你谈论过好几次。
“坦丁有名的银行家埃尔罗说,“足迹踏遍整个世界地大冒险家、能将价值十万块的月神,豪不犹豫还给你的慷慨富翁、被香格里拉大皇帝接见过,并授予候爵头衔的名士,现在又多了个身份:著名剧团的老板。”
“东方可不是叫候爵,而是正治卿!”凯特强调。
“噢,管他叫什么,反正东边的爵位又不能沿用到拜伦。”
埃尔罗耸耸肩。
这是在飞马俱乐部的休息室,几位大人物正在随意地交谈。
“子爵阁下,你曾提起过,那位英格玛的勋爵伯骑士先生,是正在寻找投资项目?”埃尔罗立即笑了起来,“不愧是握着拜伦金库钥匙的财务大臣,什么时候都能想到投资上。”
“但我这个财务大臣可不好当,几个月后的那场婚礼,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财务大臣摊着手,“这笔钱我该从哪个部门的预算中扣除一点呢?无论是安全厅,外交部。
还是上议院,只要动了他们一毛钱的预算,就能闹得我焦头烂额。”
“得了,难道一场婚礼,就能淘空皇帝陛下的腰包么。”
“这倒是。
“财务大臣回答。
婚礼倒没什么,最令柯利福伯爵担忧地是那位新娘的身份。
老人党地领军家族金雀花,把势力延伸到皇室,这对身为皇帝党一份子的他来说。
可不是好现象。
虽然当今圣上的威严,能压制住老人党,但他百年之后呢?皇太子的个性能算个仁君,但绝对称不上手腕强硬的名君。
据说,朱利尔斯皇太子可是相当迷恋他的新娘。
到底皇帝陛下准备干什么呢?柯利福伯爵努力把思绪抛离脑外,继续说道,“关于让伯骑士先生成为飞马俱乐部的会员,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埃尔罗说,“倒是凯特阁下的描绘,让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仿佛传奇故事中地人物。”
“这很简单。”
柯利福伯爵说。
“几天后皇室有场晚会,邀请的都是各国使节以及坦丁的社会名流,为一位异国勋爵开封邀请函的权利。
我还是有的。”
“晚会?”“对,主题是向使节们介绍即将成婚的两位新人,同时也向各国表明,拜伦的政治稳定。”
埃尔罗没有再问下去,他当然清楚党派间的争执,不过做为以钱滚钱为目的的银行家,没必要卷进去。
情报共享中心存放着近六万份能够公开地档案卷宗。
而卓尔法·隆奇地任务就是将每天送到中心的情报,按类型归档放好。
这是件根本不用动脑子,烦琐到极至的无聊工作,从忙到早。
只一个星期。
他就怀疑自己地屁股是不是已经和椅子粘在了一起。
他此刻正揉着通红的眼睛,把手中的档案合上。
卓尔法不甘心只当个小小的情报分析员,但眼前,就有个能让他摆脱困境的大好机会。
佩姬·唐·莱因施曼,司法厅最尊贵的大小姐,目前正在为一桩缺乏证据的案子发脾气。
而卓尔法相信,自己从情报共享中心那六万份布满灰尘的案卷中,翻出来的文书,对案情大有帮助。
他把档案拿在手中。
推开档案室的门,下楼,朝司法大楼走去。
“隆奇见习分析员,你在档案室泡了三天,总算舍得出来了。”
路上碰见地同僚,都笑着说。
才一周,他就成功地在旁人心目中建立起了怪人的形象。
“这群蠢货,宝藏就埋在那里,却不懂得去挖桩。”
卓尔法想,“如果这次能得到莱因施曼小姐的信任,也许我能重新当上正规的暗探。”
“我的狗终于有消息了。”
在办公室里,佩姬嘲讽地说道,“整整一个星期,你们才把猴子找着,真不知道每年高达四百万预算的安全厅,会有如此蜗牛般的办事效率。”
情报官愤怒地想,“只是为了条狗,你逼得安全厅的探员几天睡不好觉,天知道,在几十万人口的坦丁城,找出一只走失地杂毛狗是多少困难。”
他强忍着不愉,“请原谅,我们刚查到,是位住宿在黑河饭店的客人收留了它……”“行了。”
佩姬打断情报官的话,走到衣架边,把白色狐皮外套穿上,走出办公室,对秘书说,“给我备车,我要去黑河饭店。”
这时,一位穿着黑制服,斑白头发的老男人从走廊那边走过来,“莱因施曼大检控官阁下,我是情报中心的隆奇分析员,能打扰您几分钟吗?”佩姬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而受命保护她的几位皇宫侍卫,警觉地挡住了老男人。
“班森,那个您负责起诉的嫌疑人,十年前,一起著名的欺诈案可能与他有关。”
卓尔法急急地扬着牛皮纸档案,“犯罪手腕极为相似,这是个绝妙的突破口。”
“给我看看。
“佩姬转回来,接过档案,飞快地阅读着,但翻页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某一页,她停了下来,反复看了几遍,“的确有这个可能。”
她说。
“每个罪犯,在谋划阴谋时,总有相同的逻辑思路。
只要掌握住规律,就能辨别出。”
卓尔法解释,“如果有宽裕的时间,我相信,能找出更多没有抓获到犯人的死案,和班森对上号。”
佩姬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卓尔法·隆奇,目前担任巡警部情报中心的分析员。”
“很不错,至少比找条狗,就得耗费一周时间的安全厅要强。”
佩姬赞赏地点点头,“而且懂得称呼我为大检控官阁下,而不是讨厌的殿下。”
“车准备好了,就停在大门前。”
气喘吁吁的秘书赶回来说道。
“我不用车了,替我通知首席法官和巡警部的探长,案子有新进展。”
佩姬说,然后问卓尔法,“你目前有空么?”“随时愿意为阁下效劳。”
卓尔法以为大小姐会让自己参与案情分析。
“那好,你现在立即去黑河饭店,帮我把一只名叫猴子的狗接回来。
在下班前,我要看到它。”
看着佩姬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卓尔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苦涩还是羞耻。
福兰在见到前秘密警察的时候,愣了愣,他认出来,这个人在西部曾经追捕过自己。
芭蕊团长亲自为卓尔法端来茶水,她对福兰说,“就是这位好先生,把小马蒂达送了回来。”
“非常感谢阁下。”
“不必客气。”
卓尔法说,“您一周前是否拣到条戴着红色项圈,叫猴子的狗?”“怎么呢?”“那条狗是我正在服务的,一位大人物的宠物。”
“原来如此,您是来替他取回狗?”“对。”
卓尔法不愿多说,一位曾经是暗警厅队长的人,现在却干着跑腿杂工的活计,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当他准备离开时,芭蕊问道,“您不去见见马蒂达么。”
“下次吧,我赶时间。”
“真是个好人。”
在送走卓尔法后,芭蕊充满感激地说道。
“卡西莫多·伯骑士,他就是马蒂达的父亲?”卓尔法牵着狗,边走边想,暗探长期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些蹊跷。
“卓尔法·隆奇……”福兰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又是个值得关注的对象,自己必须格外小心